奶奶走了已十年有余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对她的思念却越发强烈,在梦的记忆中,她那写满岁月沧桑的脸颊,永远是慈祥的。 奶奶是个要强的女人,她生养了六个儿女,虽然家里贫穷,她还是让儿女们都上了学。到小叔成家时,奶奶已过花甲,但她不愿劳烦子女,固执的要求分家,还要耕种田地,虽然最终被家人劝阻,但还是和爷爷放养了几十只山羊。 小时候的我最贪电视,常称父母下地干活,偷偷钻到奶奶的小屋子里。她有一台14英寸的老式黑白电视,是我爷爷的兄弟在分家时送的。也是这台黑白电视,让我知道了铁道游击队,让我对武侠片如痴如醉,兴致上来,我还会来套咏春拳,抓起山羊的双角,蹲着马步,与它一较高下,可惜每次都败下阵来。 奶奶最不愿意我乱动电视,她固执的认为调频会伤了机器。我只好称她给我找吃的空隙,飞快的把电视调到我想看的电台。可不幸,几乎每次都能被她逮着,然后她会很生气地瞪着我,假装狠劲拧起我的耳朵。这些绝版的画面,现在想来,都是满满的怜爱。 记忆中奶奶很少看电视,大部分节目她也不知要表达什么,而且对演戏的认知,只停留在舞台剧的阶段,也就是鲁迅笔下的社戏。她的问题经常是丈二和尚:这些唱戏的怎么走进电视的,又从什么地方走出去的。我当时就觉得她笨的出奇,现在想来,乡下的闭塞和目不识丁完全限制了她对时代的理解!写到这里才幡然醒悟,她为何要让儿女出外读书,设身处地,她曾今承受了多大的煎熬,又下了多么非凡的决心和勇气。 奶奶的好客是远近闻名的,用她自己话说,旧社会在地主家做儿媳,学会做一大家子饭是过门的坎。解放后,爷爷在公社当会计,家里来个客人是常有的事。在我的印象中,无论家里婚丧嫁娶,还是亲友窜门,她都乐意在灶台上忙个不停。走亲访友更是讲究,出门前她总会穿上新衣服,奶奶告诉我,注重仪表是对别人的尊重。 奶奶后来得了胆结石,痛疼难忍时,时常能看到她抹眼泪。那时我最怕夜晚,我怕天一亮奶奶就没了。她不肯看病,固执的认为吃点肉就行。现在想来,这愚昧的背后承载了多少时代悲剧,在那贫瘠的解放前后,穷人都苦到什么份上…… 我上大学的那年冬天,奶奶还是走了。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奶奶永远的走了。多陪陪家人,也许这是对逝者最好的祭奠!清明时节,纷飞的细雨中,我用黄土遥寄苍穹:奶奶,在那边一定不要再苦了,孙儿一切安好,只是现在好想你!文钱刚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