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的暮色

　　 今秋无雨/文

　　 曼哈顿的天空非常澄净，曼哈顿的街头行色匆匆。

　　 黄昏如期而至，我从世贸中心地界搭乘小火车，穿过海底隧道，去新泽西对岸观赏纽约的夜景。走出地道，海风软软扑面而来。踏上河岸，我随意落座在绿荫掩映的木制靠椅上，静静地看太阳落下，晚霞升起；看高耸入云的美利坚标志性建筑帝国大厦和世贸大楼；看曼哈顿桥上川流不息的车流……

　　 对面那偌大的曼哈顿，高楼林立，人流如梭。

　　 夕阳的光亮，从摩天大楼最密集的下城那数千座高楼顶上射下来，顿时把一切都染成了金黄色。在光线的作用下，建筑物显出长长的阴影。地面灯光渐亮，与天幕融为一体。被称为自由之光的旋转灯和变色灯，在帝国大厦和新世贸中心大厦顶部流光溢彩。新世贸中心一号楼标志性的137米长的尖塔下，疝气灯以点和线的方式，打出了n字样（n代表纽约）的摩斯码信号，这是专为漂洋过海而来的船只配设的。据说远在26英里之外的海面上都可看见。

　　 从黄昏日落到幢幢高楼亮起盏盏华灯，汇成了曼哈顿一片灯海。写字楼的灯光闪闪烁烁的，哪一束灯光才是我女儿窗口的？

　　 都说美国的生活是田园化慢节奏的。而纽约却是另类的，它被冠以最不像美国风格的城市。这座城市，在不分白昼的运转着。人们摩肩接踵，步履匆匆。地上和地下都打造成了一个集中开放又便利实用的不夜城。地下大广场，连接了新世贸中心。火车线路。12条地铁线路。新的华尔街转运中心。世界金融中心。码头中转站。地下停车场。以及餐饮和零售店铺……

　　 远眺曼哈顿， 同时感受到了西方古典主义与现代文化的冲击。

　　 当晚霞渐而消失，替而代之的是几抹柔丝一样的浮云。哈德逊河的碧水，静悄悄的向西流去。河面上不时有游轮往返，河湾和岸边停泊了好些轮船。晚风挽着缕缕清香，吹皱一江碧水。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丝丝清甜随之滑入心脾。再睁眼望天空，一轮明月悄然升起，晶莹如玉的星星倏地布满上空。我想，这儿的星星，一定比别处的要多。而满天的繁星，若是打上标签，一定数华裔的最闪亮！

　　 科技，金融，教育，政界，艺术…。比比皆是华裔翘楚。

　　 “铃铃铃”，一位哥伦比亚博士老乡来电，趁明天中午去法拉盛办事，约我到湘菜馆小聚。除此之外，本周再没空闲见面。我心想，“大姐，您都六十多了，还在曼哈顿牵头办学，没日没夜，陀螺一样的旋转呀？”

　　 夜色渐浓，河畔的风也渐渐寒凉。无论哈德逊河、帝国大厦。克莱斯勒大厦、洛克菲勒中心还是时代广场、世贸大楼和华尔街、血脉一般的第五大道。百老汇大道…全部灯火通明地运转着。从这边看去，那座座摩天大厦都像巨大无比的雄狮怪兽，蹲在暮色中，眨闪着千百只小眼睛似的灯火。而转向朝西望，在水中央的那座“自由女神”仍高举着火把……

　　 避开眼前的闪烁纷扰，我形单影只的去寻求心上的恬静。乘着夜色，行走在岸边石板路面；穿行于洁净如洗的卵石小道。优哉游哉的，有种超然的感觉。昏黄的路灯下只听到风儿嗖嗖掠过树梢，片片金黄的树叶沙沙落地。时有五彩缤纷的花瓣随风飘洒江面。一排高大的橡树上，几只松鼠从这颗树跳到那棵树，又沿树干悄无声息溜到树蔸下，冲人挤眉弄眼。……

　　 我寻思，华人及其子女在对岸，一定就在对岸，一个个都拼到了极致。有的到了塔尖，有的却还在华尔街的街头寻寻觅觅。

　　 夜空中，那以1776英尺新高度象征新曼哈顿的新世贸中心一号楼很是显眼，尖塔下的彩色玻璃墙体，星光点点。看得见而难以触及。

　　 恍然发现，我的心灵深处就像一大片蓊郁藤萝牵绊的原始森林，而在藤萝拧绕的某个图腾，深深蕴藏着一块巨大的磁。

　　 当初，仰望清澈透明的蓝天，呼吸清新自由的空气，一切是多么美好！

　　 今夜，景色纵使美妙无比，而我心上的图腾和磁场依旧！

　　 掏出那份刚买的《世界日报》，借着昏黄的路灯光亮，一遍遍的浏览着关乎中国的报道。渐渐地，眼睛有些模糊。 平淡琐碎的往事，繁杂的人和物一个个袭上心头。揉了揉，再张开眼。高楼已将霓虹闪烁的倒影投在了河面。四处的景物，包括夜空。碧水和地面 都给 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色袈裟。伴着哗哗的清流音，河畔奏响清脆温婉的小提琴曲，一种不可名状的情感迅速占据我的内心。

　　 我好想，好想拉来女儿，光着脚丫，从河堤石阶下到沙滩散步，卷起裤脚任浪花冲洗。一起在河浜小木屋里，品着咖啡赏夜景。伴着浪涛拍岸声，遥望远在东方的家乡……

　　 作者 今秋无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