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我有了赖床的*惯。 我家卧房有一扇面朝东方长和高约莫都是一米多的窗户,这让我的房间有了“向阳花木易为春”机缘。清晨,鸟儿在啁啾着缓缓地用翅膀拂尽夜色时,晨曦就蹑手蹑脚地爬上窗玻璃在花布窗帘上投下斑斑驳驳的亮光。渐渐地,这些亮光变得愈来愈亮堂和柔软,犹如温暖的潮水漫过床头淹没孤枕,又恰似情人纤细的手指滑过面颊撩拨着眉毛和胡须,把我从睡梦中弄醒,让我从杂草一样蓬乱沙漠一般荒芜的梦境中走了出来。 一个绵长孤寂而又杂乱的黑夜画上了句号,一个短暂喧嚣而又匆忙的白天就要开始,我又一次睁着眼清醒地站在暗夜与白昼、梦幻与现实的交接点上,我不敢回忆那些虚幻缥缈荒芜颓废的梦,也不敢奢求新的一天会有什么收成和慰藉。我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愿想,就一直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体保持着刚醒来时的那种姿势,我想,与其说我在赖床,不如说我在努力让自己凝固把自己镶嵌在一个画面中。 窗外,校园的花圃已是春到深处,花事浓浓。虽然紫玉兰花在枝头傲然挺立了一阵后很快容颜老去,白中带紫的花瓣片片凋零,落在地上,很快将会“化作春泥碾作尘”,但芍药、牡丹、玫瑰、月季等花儿已在群芳争春,有的已昂首怒放倾吐浓郁的芳香,有的含苞待放,蓄势待发,就要绽放出生命的力量。鲜嫩的花蕊中,饱满的花蕾上,嫩绿的草尖上,一颗颗清澈而透明的露珠晃来荡去,浸润花香,饱含绿意,娇翠欲滴,在清晨的世界里飘溢着醉人的清香。 天空里,早起的燕子或三五成群在楼群间穿梭而过,寻觅着曾经筑在谁家檐下的巢,或齐刷刷地在伫立在电线上扭着脖子东张西望,等待着去分享王谢堂前的繁华。至于那些麻雀们,当然在叽叽喳喳的叫着觅食了。早起的鸟儿有它的生存之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学校的起床铃响了,校园里有嘈杂的人声,但我还不想起床。 我不喜欢吃虫子,所以也不想早起,我醒着,睁着眼睛赖在床上,大脑里一片虚空一片孤寂。这个房间,就是我的世界,这张长两米宽一米多的床,就是我的领地我的版图,外面的世界再广阔再远大再美好,鸟语花香,风徐雨疏,它们的艳丽,它们的忙碌和热闹,都与我没有什么关系,都被一扇窗一片玻璃阻隔在了我的世界之外。我的世界里,有我,还有陪伴着我的属于我的那份孤独和宁静。我喜欢这种赖在床上,与世隔绝的况味。 学校早读的铃声响起的时候,爬上窗玻璃的光愈加明净透亮,穿过花布窗帘投射到我的脸上,有些耀眼炫目,看来太阳已经爬上山头露出了笑脸! 从床上爬起,赤裸着身子,拉开窗帘,让清晨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照射进来,然后又裸身躺在床上,任凭一抹阳光肆无忌惮地洒下来,充溢着我身边的孤枕,抚摸着我的身体,亲吻着我的每一个毛孔,温暖着我的每一寸肌肤,一种涓涓的暖流悄然渗入我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血管,我似乎感觉幸福正在慢慢地向我靠近,慢慢地写意着我平淡的人生。 阳光越来越厚实,也越来越清澈,挤满了整个房间,铺满了整张床,我感觉自己好像在盛满阳光的浴池里沐浴,又好像在阳光的河流上漂浮,我不再那么僵硬,不再那么孤寂,赖床让我慢慢地复活了过来。 清晨,屏蔽拉黑一切人和事,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赖床。赖床的时候,感觉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