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不忍入梦,不为那千古绕愁之事,不为那孤舍寂寥之别。只为这撩人的月色,只为这清幽的夜晚。那不眠者何止是我,还有田间的青蛙,路边的寒虫,天上的星宿…… 夕阳下去后,校舍周遭的远山叠影,更加的沉雄伟岸,又仿佛是列坐其间的得道高僧,个个都暗藏玄机,恍惚间将落日的余辉尽收风袖之中,于是放出了夜的面孔。这一切都被归去的牧童,荷锄的农夫给一一识破,叫晚风凄清的夜晚皓月临空,叫春翻新种的田野蛙声一片,叫鸣虫夜乌们啼叫不止。 月圆时夜如画,月缺时夜如诗。今之夜色如诗如画,不宜踏歌而行,不可篝火通明,不可缭乱了这如水般静谧的夜晚。只可披衣扶栏,倾听小桥流水,只可闲庭踱步,谛听花开的声音,宛如少女婉约的心事朦胧。 月光温柔的洒满一地,校舍的围墙外月影斑驳,道旁的水田如明镜咋开,宛然成了青蛙蟾蜍的维也纳,蟋蟀们是最好的演奏家,精心演奏了一曲绝唱的《乡间晚风》。夜间的山风像一群淘气的孩子,总在我脸上亲吻,更弄得梨花落英满地。有的飘进小河随流水远去,有的落到田间,点缀了月影。我仔细的捡起花瓣,竟是梦境般风姿绰约,仿佛情人的倩影。枝上的花瓣又因何事心事重重,像韶光写下的淡淡的忧伤,让我一读再读。 小桥下的流水总是孜孜不倦,日夜喧哗着,不知是我的班里的孩子们教坏了它,还是它带坏了孩子们。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孩子们的书包里装着礼仪之邦璀璨的未来,小河的波光下倒映着苍山耸翠,相看两不厌,相依无绝期。 当此之夜灯火阑珊时,夜色成迷。空空的,唯有远处屋舍的几盏灯火如萤,几声犬吠带着山间的回音叠起。我的心便和那阡陌交织,皆成了迷。 远离了浮华与喧嚣,山间的夜更是那样的传奇。是什么编织了今夜的心情,是什么成全了今晚的夜色,敢情是那小桥流水,是那梨花满地,是那蛙声虫鸣,是那明月多情……我多想捡拾起这些明明灭灭的光阴,埋藏于未来的必经之路,当岁月凋零时,不必那样的伤情缚梦。
—— 2015年4月2日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