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将至,心里突然涌上温柔和思念,其实这种想念一直都在,以至于怎样想到时都会泪流满面。你对几个人说过“亲爱的”,说多少次,又是否有忽然失去了这种资格的时候。一个称呼或许不能代表什么,不能失去的挚爱,多少个“亲爱的”也不够。 从前,“亲爱的”是一个无比甜蜜的词。犹如蜂蜜,抹在了人和人的关系之上,散发芬芳。 现在,“亲”是一块糖果,说着这个词的人们用它来表达对他人的亲近。我们对谁都想用“亲”开称呼,就像派发糖果一样,希望对方和自己高兴起来。 我们喜欢用“亲”,写英文信的时候,更是“dear”和“yours”齐飞,仿佛对方是自己此生最最重要的挚友或爱人,可其实往往不过是第二次见面罢了。 有人说,我们总误用“亲”。我们在呼唤着“亲”的时候,以为心理上的距离也就拉近了。我们总以为自己和别人也亲近起来了,可其实连面都没有见过。可真的需要慎重地用“亲”这个词吗?亲不仅是个形容词,也是个动词。就算一个人对着全世界喊“亲”,他也不可能去亲所有的人。所以称呼人“亲”是不必多虑的事情。 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平衡,犹如一枚硬币的两面。当我们对着朋友和陌生人喊“亲”的时候,对着真正亲爱的家人,却常常说不出这个字来。 生命中的那一半时间和自己家人一起的二十多年,当然我不记得小时候,记忆里,我没有亲过父亲、母亲、哥哥、姐姐,言语上也从未称呼过亲爱的……,似乎我们家人都不*惯一直从未以这种方式表达过对彼此的爱。父亲那一代的人,经历过太多的磨难和挫折,任何人之间的亲密和甜蜜对他而言是真正的奢侈。他肯定没有抱过和亲过自己的父母、兄长、姐妹。他们这一代对情感的克制表达到了惜言如金的地步。他们从不轻易地说“亲”,“我爱你”这种话语是无法出口的表达。在我的记忆里,他们的表达方式是省吃俭用上半辈子为父母、下半辈子为孩子。 我记得小时候我对母亲说以后长大,要带她去哪去哪,要给她买什么衣服,买很多很多她爱吃的东西,可是我一件都没有做到,一件都没有,所以很多事情,不是想想就可以,在你来得及的时候,能多做点就多做点吧。小时候哥哥是我的榜样,坚强、独立,我也曾憧憬过以后我们会怎样怎样,在我的记忆里我们没有别的兄妹那般嬉笑打闹过,或许是因为年龄差距吧!但我记得小时候,我在学校受了欺负,你都会帮我讨个公道。小时候一到冬天我的手会裂、会冻,你用热水一遍一遍的帮我洗,你总说那是因为没洗干净才皴裂的。我记得高中那会你带我报名、找宿舍,后来去学校看我,请我吃饭,即便那只是一碗米线。你总是暖暖的笑,在我的记忆里,在我的梦里,很多人都很想知道,人离开这个世界后到底有没有灵魂,在我们离开那一刻,我们就知道了。 生命中的这一半,有了自己的家,亲爱的偶尔会说给老公,说给孩子,这样对于那一半的亲人陪伴更少了,以至于清明扫墓在我有了孩子后都中断了,我们从未想过身边的某个人离开后会怎样,可这种事情总在发生。我们在平日的生活里,从来都不会思考这些遥远的问题。所有亲爱的人们,就算平日不打电话,也知道他们和我一同生活在这个世界里,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们可能永远离开自己。这是难以想象的失去,这是难以承受的失去。当人们思考“谁是我无法承受失去的人”的时候,他就会知道谁是真正的“亲”。又或者说,在我们未来的某一天必然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希望在那里相逢的人,就是我们真正的“亲”。 这个清明,我要去扫墓,但是很久之前那里就多了一个人,到时我要对你们说些什么呢?父亲老在我面前说他还能活多少年之类的话题,虽然现在想这一切都显得……,可每次想到这种关于失去的话题,总会难以平静心情。我知道这是世界上这个小小的我的执着,是我对人世温暖的贪恋,是我想永远拥有珍贵的呵护和爱。可谁不是如此呢? 生命短暂,必须相爱。宁可错喊一千,不要错过一个。使劲地滥用吧,在还能呼唤某个人、任何人“亲”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