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花未开

　　 姨是个美丽的女人。我六七岁的时候，妈妈带我去姨家，那会小妹半岁左右，正好刚刚吃饱睡下，姨就问我，你来吃几口吧，于是妈妈和姨把我摁住，喂奶水给我，我拼命的闭了嘴，左右摇摆脑袋，只是奶水流了我一脸，还有妈妈和姨善意的笑。

　　 我在绥化读书那会，寄住在姨家，我淘气，逃课打架，老师找家长时候，姨也不会告诉妈妈，看我哭过，还会包饺子给我吃，侧面迂回的教导我学*做人。姨精明能干，把家收拾的干净利落，同时热心好客，基本上农村来上街的亲戚，姨家就是店房一样，那个时候，二十年前。

　　 姨夫老爸病了那会，我去医院陪护，我只能做倒倒尿盆打打水的事情，姨却体贴照顾老人，有些闺女也做不来的事情，姨都在做，毫无怨言，大夫后来跟亲人说：以为姨是老头的女儿。

　　 到了我这个年纪，再几年就是不惑的样子，身边亲人朋友渐渐失去，最怕的生离死别，不敢去面对，却无法避免。年前姨病危，我去看姨。那会虽然已经不能起床了，可是姨还是收拾的干净利落，脸色白皙，还不失为一个漂亮的女人。只是眼神看我，透露着忧伤，每个亲人来的时候姨都会哭，那份对亲人的眷恋，对死亡的恐惧，没人能够安慰没人能够替代，我们只是陪着哭泣，我们真的是无力挽回。大姐替姨按摩的时候，我拉着姨的手，我们不能为姨分担痛苦，我们只能叫她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好多亲人在爱你，不想失去你，只是叫你知道，我们不忍离开你，只是叫你知道。

　　 我说我要回哈市了，放开姨的手，姨立马泪流满面，喃喃呜咽，我又俯下身体，轻拍姨的胳膊，低下头亲吻姨的脸颊，泪水这时如注。我想我出门的那一刻不应该回头，可是关门的那一刻，还是回头看了，朦胧中姨闭了眼睛，白皙的脸庞，都是泪水，这一刻我定格脑海，就是这个样子，有些人有些事，不经意间的就是永别，放下电话，可能就是最后一次通话，看了一眼，可能就只最后一眼，等等再去做的事，可能真的就不会再做的事了。

　　 2015年3月28日早上六点，刚刚接完同事叫我吃饭的电话，我想再懒五分钟，大姐电话打来，说姨走了，问我忙不忙，她要到车站了，我忙，很忙，再忙我也得去送姨。我叫大姐下车等我，上了高速我才发现，这天乌云密布，可能是2015年第一场雨要下的样子。还有十几公里要到绥化的时候，雨终于大了起来，老天也知道伤心，何况我们。

　　 很多人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是往常，那么多弟弟妹妹们叽叽喳喳根本不是我这个哥哥能插进话的，都是欺负我捶打我的时候，可是今天都是无言的哭泣，心头不是隐痛，那种感觉无药可治。有的地方我会害怕，送姨的时候外面细雨靡靡，屋子里冷气阴森，可是我第一次没有感觉到怕，只是无奈与不甘，只是痛着，只是哭泣着。看了姨最后一眼：脸色苍白，面容消瘦，紧闭的眼，淡淡的妆，我想到哪里姨都是善良美丽的女人。

　　 昨天太累了，袜子裤子都没脱回家倒头就睡。做了好多的梦，儿时的，读书时的，工作时的，好多人好多事好多话。我不知道旧日的人物都怎么样的变化了，可能不可能再遇见的人和事，梦中又是清晰又是模糊的。也许前程还是多苦多难，悲喜交集。可这又能如何呢？还不得一样面对未知，逃不开左右不了的。不去想它也罢！今晨头疼欲裂，起来喝水那会，顺便看看窗外，雾色弥漫，远处隐隐，如幻如境，就是这个季节，春天，但花还未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