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题记

　　北方的春天，来的特别迟。当南方冰雪融化的时候，北方还是冻土片片，呼啸的冬风在春天的追逐下，狼狈地逃窜着，好不凄惨！

　　北上，似乎与春运息息相关，年年如此。送不完的回乡人，拉不尽的外出者。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铺天盖地的春雪，也来凑热闹，飘飘洒洒，好不壮观！

　　料峭的春寒，给离人平添了许多愁丝：什么时候可以到达目的地呀？一份工作好找吗？不会寄人篱下吧？家里的弟弟妹妹还指望着穿上新鞋呢！

　　那是多慢的列车呀！绿色的蜗牛，缓慢地爬行着，咣当咣当地响，生怕离人睡着一样，又烦人地叫着，一刻也不停地喘息。何时才能踏实地睡上一觉呀？

　　春无聊地靠着窗户，看着远去的故乡，第一次感觉到清冷孤独，虽然车厢里不是很冷。平时在家的时候，弟弟妹妹嬉戏着，有时也和姐姐打闹，但知道姐姐就要高考了，不能分心，所以很少去打扰春的学*。春看书疲倦的时候，偶尔和弟弟妹妹也出去玩玩，在村头的小溪边摘野花，编花帽，看弟弟到河边摸鱼，有时姐仨一起打水仗，好不热闹！日子尽管清贫，但在爸爸妈妈的精心呵护下，姐仨愉快地成长着！

　　都怪那一场该死的车祸，夺走爸爸的生命！肇事司机逃逸了！痛，残忍的生活和春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在妈妈痛苦的眼神中，春读懂了无奈和凄凉！一个女人，要带着三个孩子生活，是多么的艰难，农村，又没有劳动力，怎么办？弟弟和自己差一届，明年也要高考，妹妹读了初三，马上也高中了！家，无声地呼唤着春，牺牲自己吧，帮妈妈分担责任……

　　春天，播种希望的季节，那些含苞待放的花儿呀，在愉快地孕育着生机！而春，十七岁的少女，却踏上了北去的列车，为家，她选择了承担！

　　春的表姐花在北方的一个小镇上班，活不累，表姐让春到她那儿上班，挣钱养家。可谁知车是如此的慢！无聊地拿出琼瑶的小说《在水一方》，看了起来。平时上学的时候，也偷偷地看琼瑶姐姐的书，那些少女的心思在琼瑶的笔下都写活了，春特别爱看，还被老师收走了好几本呢。

　　小妹妹，吃个水果吧。一个声音打断春的思绪，抬头一看，对面的一个男孩手里拿个苹果递给自己，好干净的人！春心跳了一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不吃，谢谢。

　　男孩也不再说话，就自己吃了起来。春有意无意地又打量着这个男孩，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就象邻家的大哥哥一样，最多就十八九岁吧。他是干什么的，那么帅气，上大学吗？

　　时间，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过的好快！春下车了，背着包出了车站，坐上开往安新县城的班车，大概要一个小时的路程，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到达安新可能已经天黑了。春有点急了，一个女孩子胆子好小的，表姐说好到火车站接的，可是也没有电话，也没有来接，春有点担忧了，表姐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终于到了，天已经暗了下来，表姐在哪里呀？春急的差点哭了！一个熟人也没有呀！

　　小妹妹，你怎么在这呀？一个声音响起，扭头一看，是那个火车上的男孩！春的心跳了起来，不知为什么，似乎觉得有些温暖。男孩的神情是忧郁的，带着淡淡的忧伤。不自觉地春好像喜欢那种眼神，脸红了，心跳的厉害了。

　　我是来找表姐的，没有来接我。春低下了头，不敢再看男孩的眼睛。

　　你表姐住哪里呀？可以告诉我吗，我在这已经五年了，或许能帮到你。还是那种暖暖的口吻，富有磁性的吸引力，不由自主地让春靠了过去。

　　春告诉了表姐的地址，好巧的是，男孩和表姐住在一条街上，是那种当地人的老屋，不过还挺干净的，交通也方便，那里聚集了好多外来人，在这里淘生活，艰辛地生活着，为了家过的好一点，日积月累，这条街人多车密，俨然是当地的一个风景区，有时夜市到两三点，甚至周末的时候，街面的超市，迪厅，游戏室，网吧都是通宵地开着，外来的年轻人乐此不疲地玩耍着，开心着，爱情着。

　　春知道了男孩叫枫，还有个表妹也在这边打工，枫今年22岁了，十八岁那年考上了北京一所很好的院校，可是那天价的学费让枫的父母一夜愁白了头发！枫从小就是个孝顺的孩子，闲暇的时候，和班主任学的一手好笛子，那抑扬的笛声让鸟儿围绕着枫，在上空盘旋着，盘旋着，偶尔有入神的鸟儿会跌落下来。可是，怎么办呢？枫，选择了生存！

　　春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似乎和枫有一段琼瑶小说里的故事要发生，是真的吗？

　　不巧，表姐不在家，怎么办呀？枫把春带到了表妹的房间里，让春洗洗，吃点东西，等表姐下班。好好在这休息吧，不然就和我表妹凑乎一宿吧。枫淡淡地说道，看了春好久。怕吗，小妹妹？春的脸又红了，少女的心呀，如小鹿乱撞。

　　大男孩呀，你可知道，你那淡淡的忧伤，那抹忧郁的眼神敲开了花季女的心扉，闯进了心的领地，知道吗？尽管来的不合适宜，还是来了，如小桥流水，那么自然！是爱吗？

　　表姐接走了春，并且在厂里给春安排了工作，总算安顿下来了。接下来的日子单调而烦琐，可是又必须继续着。少女的梦被压抑在那条长长的流水线上！

　　表姐永远是忙碌的，老公孩子都要照顾，还要拼命挣钱，根本没有时间陪春出去玩，平时还好一点，没有那么多的闲余时间，一到周末，春在宿舍就呆不下去了，表姐不知又到哪里加班去了。春一个人走了出来，沿着那条街一直走着，想着，枫在干吗呢？不知不觉走了好远，突然不远处传来了清脆悦耳的声音，抑扬顿挫，那种柔美的声音似乎在诉说着什么，让春情不自禁地靠了过去，是枫！那片白杨林好挺拔呀，笔直的干，笔直的枝，在初春的暮色里显得那样卓尔不群！枫靠着白杨树干上，神情专注地吹着笛子，双眼迷成一条线，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春痴痴地看着，想从笛声寻觅点故事，一瞬间她的芳心涌动了，这个男孩是她一生的牵挂！不知何时，枫的表妹发现了春，拉着春的手，坐在树根上，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两个少女静静地听着，听着，仿佛她们与这片林子是一体的！

　　很久很久，笛声停了下来，枫走了过来。春，你怎么来了？还好吗？

　　春的眼泪落了下来，好久了，从来没有人问自己过的好不好，表姐是亲人，可是她忙呀。妈妈在家好累呀，起早摸黑，从嘴巴里抠出每一分钱，支撑着这个家，腰都要弯了！自己怎么还能把委屈说给妈妈听呀？于是，在无人的黑夜里，春都是在被窝里悄悄地哭，夜是那么的漫长，什么时候可以天亮呀！春还是个花季的孩子呀，还需要爸爸妈妈的疼爱呀！而今却需要担当起家的重担，照顾好弟弟妹妹的生活和学*，谁来关心她呀？

　　那个暮色的春晚，他们聊了好久好久，一丝情愫也悄悄发芽了……

　　在每个闲暇的周末，枫会叫上春和表妹，来到那片白杨树林中，枫倚靠着树干，看杨花纷飞，看蓝天，看白云，静静地吹着笛子，两个女孩静静地坐在树下，崇拜地看着，听着，时光在这一刻也会静止，不忍打扰此时的安谧！枫吹累的时候，走出林子，枫和春并肩坐在麦田地垄上，看表妹在风中追逐着蝴蝶，伸开双臂，张扬地奔跑着，仿佛世界就在她的怀抱里，少女的梦呀，多么美好！

　　表妹跑累了，也饿了，枫就把吃的拿出来，放在草坪上，看表妹和春吃，那眼神好软，好柔，看上去，那样的纯洁！可是，春却读不出一丝快乐，永远是淡淡的忧伤，还有哀愁！枫是孤独的，也是寂寞的！

　　春，心多么想去安慰枫呀！那颗孤寂的灵魂！春的心疼且快乐着！他们的心贴的更近了！

　　当枝条上长出片片叶子的时候，他们的爱也浓了！林子了小鸟欢叫着，叶子哗哗着响着，枫吹着暖暖地笛子，偶尔仨人席地而坐，打打扑克，把小纸条贴满了枫的脸上，枫有时也会耍赖地起身逃跑，两个女孩就在后面嚷着：害羞！害羞！男孩子还耍赖！嬉戏着，打闹着！春想起了家中和弟弟妹妹在溪边玩水的情景来，好开心呀！如果日子就这样下去多好呀！

　　转眼，家乡到了麦收的季节。春打电话问妈妈要不要回家帮忙，妈妈说不用了。

　　又是一个周末，春去找枫和表妹玩，可是发现门是锁着的。怎么了？春不由的心跳了起来。打枫的电话，停机，始终联系不上。春的心揪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枫的消息，就在春准备回家的时候，枫的表妹回来了，含泪告诉春：枫走了，永远地离开了！三个月前枫查出了癌症，于是就悄悄地走了！

　　还是那片树林，还是那垄麦田，还是那棵挺拔的白杨树，鸟儿还在，树叶还在，可是不吹笛子的人走了！笛声不再婉转，鸟儿不再欢唱，叶子不再哗哗作响！

　　春思念枫的时候，会一个人来到这里，静静地看那棵枫靠过的白杨，耳边似乎又飘来柔美的笛声，还有叶子的呜咽声！枫，你在那边好吗？

　　风声，笛声，树叶哗啦声，春的爱迷失在这片白杨树林里……

　　 文/过客……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