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等我把故事说完 (一)回家篇 告别村子太久,想回去看看。发现,真的长大了,眼前的,过去的,都不竟然了,模糊的视角无尽延伸,到哪了,到哪了,也许就这样,一直这样不出现,消失了。 尝试了许久,找不到路,找不到回家的那个黯然涌动的心。也许,毕业了,工作了,它变了,人变了,一切都不存在了。社会便*惯成了永久的家,生我养我的那个地方,真的成了心底无处安放的青春,再也没有理由去怀疑,怀疑一切被生灵炭涂的心。也就*惯了观望,就像思绪从未这样飘荡,沉浸在被思想吸干的酒瓶子里,很深很远,甚至像逼急了小孩,躲在某个辽阔的角落里,哭泣着。 终究有那一天,会永久到来,到我的心坎里。就那会儿,就给自己当头一棒,喝了一瓶二锅头,而从不曾被打破的宁静,也跟着喧嚣起来。二锅头一杯下肚,醒来要很久很久,可能这样才能记得回家的路。 真的来了,就在我的心踏进家门那刻起。 这个地方的雨,跟雾似的,细丝丝的,细腻的有些朦胧,模糊了路边的吆喝声,听不见道上艾草被雨轻打的声响,周边的视野也跟着凌乱,可悠然的雨还淅淅沥沥,一左一右紧闭的心房,好像在不停打着嗝,紧张的说不出脑子里的装的到底是酱油还是水。云里雾里嘴里,还有绷紧的鼻子,念叨着,回家了。 路过青石台阶,抚摸着隔壁家的篱笆,心想着田里的高粱,比起那五月天,更喜七月盛夏。那红彤彤的太阳,把红透的脸部肌肉,洗的更加棱线感,像刚下山的农夫,一扁一担,榨干了汗水的辛苦,却忘了温泉般的幸福——零碎尚且温情的热血,洒尽岁月那颇有美感的余温。 野花绿的娇俏,庄稼也跟着娇气的挺直了腰杆,有些拗阔,村里的人一见就赞着这家今年定是赶上好收成。接着,村里几个颇有名的文化人,也过来交头接耳,像是村里要办什么喜事似的。这年头,除了几个考上大学出去的,也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这样大张旗鼓的呵。农村人是真的朴实到心髓里去了,一有好收成就三三两两聚集起来,商量着怎么倒腾到市场上卖个好价钱。 记得还没毕业那会,就盼着假期到来,好像跟自己谈恋爱一样,捧着大堆小堆书,还有反季节不穿的衣服,扛着也要像个上山的农夫,可着急可拼命了。而村子里,也因为人渐多热闹起来,也跟着希望谁能闹腾出个新鲜事出来——这家的邻居养了一只大肥猪,马上要了结它的宿命,或是那家的大猫仔又发情,或是邻里的小伙出城去,还有谁谁谁,念出了一个研究生博士,带了个正儿八经的城里小妞回来。我只凑热闹,也眼拙,没见识。想着,心里叨念着,等我也能恋爱的时候。 恋爱铁定是羞涩不堪的花蕾,好似在炉火中烧焦的炭,一火一热的折腾,更有味道的是,燃尽的营养。不成熟的花期,终究孕育着死亡。不管白昼黑夜,隔着城市里的玻璃窗,微斜的脑门缩着探着,懒腰也跟着跳起舞来,喜出望外,忘了孤独,忘了惆怅。 年轻,总*惯奔走,却时常忘记来时的路。是时候回家了!掂量着,前脚和后脚同时着地,就差没摔出个脸朝天,显然像个陌生的常客,挨着家门忘了北。瞬间,不知从哪蹦出一阵一阵却从不找边际的呼噜声。哦,那是婴儿般熟睡的爸。不一会儿,不知怎的,他就侧身起来,拿起不离身的烟斗,好像正要迎接我的回来。 “妈,我回来了!”却还来不及和妈多寒暄几句,“爸,你怎么还老躺在那里抽烟啊。您知道脊椎不好,要多出活动,晒晒太阳,电话里不是跟您说好了吗?妈,我来,今儿的饭儿来做,您先歇着,您瞧,儿子都给您带什么来了,您最喜欢吃的海鲜鱼,还有爸的最爱,回锅肉,鲁能酒……"这顿饭,我吃的比儿时的自己还幼稚还多还香,也吃了我很长很长一段记忆。那熟悉的烟囱的味道,那熟悉又颠簸的石子路,那熟悉的摆着小学课本的杉木桌……那是隔着我千丝万缕的家啊! 记忆的碎片,一遍一遍地零碎,又一遍一遍地被粘合着。待我翻开昔日的相册,一张张,旧的,发黄的,黑白的,拼成了一串串割舍不断的家乡情节。也许,今天或明天,都留不住一个昨天;也许,昨天或明天,都是为了留住一个永恒的今天。即便少小离家的心,都裹着一层厚厚的茧,但期许所有人都要记得,外面的世界再好,也不是生养我们的故乡。 时光不等我把故事说完,怎么浓缩,如何经历,也熬不出那段,离家的时光—— 一片苦汇聚起的一片汪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