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身处某地,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每当那时,总有一股温和的泉水汩汩流过心底,泛起长久的不能自已的感动。 或许在一个夏日傍晚有风的麦田,看着落日逐渐变得绯红,映衬在苍茫的天际;或许在一个黄叶肆意飘零的秋日下午,秋风扫过树枝,遗落满地的金黄;也许是一个阳光慵懒照耀的冬日,温暖无可阻挡地渗进身上的每一处毛孔,让人变的惬意绵绵……我无法细数曾经有过多少次类似的感动,每一次感动的来临都让我猝不及防,继而惹动心里难以名状的惆怅。 多少次,我徜徉在这种感动中,感受大化带给我的精神上的洗礼。我想正因为曾经经历过,所以才会有似曾相识的心理。久久的感动之后,脑海里总会不停地追问是否曾经有那么一个地方让我有过如此熟悉而又久远的感觉,可为什么之后会是淡淡的哀愁? 当秋风再一次席卷过北国的大地,校园里的小路上铺满了金黄的梧桐叶。天空阴霾着,寒风瑟瑟,我瑟缩地走在路上,任秋风夹杂着落叶扑打在身上。我似乎想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也是在这样的秋风里,背着书包瑟缩在去往学校的乡间小路上,瘦弱的身躯常常不胜秋风的猛力,如那时在田野里随风摇摆的枯黄的秋草……那个小小的我,如今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个让人充满回忆的季节。 时光的年轮可以碾碎许多东西,但惟有记忆是不可磨灭的。它总在不经意间叩响你不设防的心门,让忧伤或甜蜜占据你敏感的心田。 这么多年,离开了南国的故土,本以为时间就此会为我划清界限,冲去逝去的光阴。但后来我才渐渐发觉,原来这些年我并没有走远,在寂寥的夜里或者夏日黄昏的梧桐树下,我仍能拾到那些曾经的感动,想起南国那些美丽的画卷。 彼岸的流年悄悄划落于指间,在不经意间偶尔会湿润忧伤的脸庞。因为快乐的记忆太深刻,如今只能是心灵的慰藉,毕竟“我们都回不去了”。我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每及回忆,便如孩童刚刚止住啼哭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忧伤中自带着一种甜蜜。于是又想,至少我曾经拥有过那样美好的童年,所以也便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记忆一旦打开缺口,便像一股急流难以阻拦,一股脑朝我倾洒过来,漫过心底,在无人的静夜陪我一同舔舐着芬芳的童年。 我童年生活过的故乡,那里没有车水马龙,没有高楼林立,更没有灯红酒绿,红男绿女,有的只是一片青绿的田野上几处稀落的阁楼或瓦房,几条曲折的河流环绕于房前屋后,一群朴实的人们世代在这片土地上耕耘和生活……仅此的风光,却成了我心底永恒的风景。 那片土地是宁静的——或许用沉默来形容会更恰当一些。世代的人们默默在这片土地上独自品尝着各自生活的喜乐与忧愁。因为*惯了沉默,那里的人们不喜欢去追求身外的名利,不喜欢城市飞快的生活节奏,因为从一出生开始,这片土地便赋予了他们悠闲的姿态以面对生活。清晨总会从街上飘来一阵阵经典的老歌或者是黄梅戏,让人们开始了从容不迫的一天。傍晚炊烟袅袅,河边便会传来几声大婶大娘们爽朗的笑声,一天便在欢乐和祥和中过去了。 记得儿时的我,喜欢在春天的田野上放歌追逐,在夏天的傍晚到河里钓鱼捉虾,在秋天里细听落叶的声音,在冬日里踏雪寻找卖糖葫芦的老爷爷…… 十二年了,我仍然记得,那年走的时候,故乡的炊烟正袅袅,在一个冬日的悠闲黄昏。 如今,有时候耳边仍会飘过几声故乡纯正的戏腔,或者一阵阵小孩子玩耍嬉笑的声音,还有溪水淌过屋后的叮咚声……这些总像一曲交响乐,变换着节奏交织在记忆的深处,勾起我关于彼年的暇思。 有人说,世界上能带走人的不是路。起初我不解,难道不是路带我离开了故乡?后来,慢慢理解了,原来真的不是。唯一可以带人离开的是光阴,是光阴使我从年少走向成熟,是光阴带走了我儿时的乐趣。于是如今,只在记忆中还依然保留着那彼岸的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