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了,安详地走了,他走得从容,走得无牵无挂。我们嚎啕大哭过后,沉下心思索:是谁让父亲多活了半个月,又是谁让父亲在水足饭饱过后从容地离开…… 回顾父亲的病程,他在井下小医院饱受病痛的折磨,哮喘阵阵发作,坚强地老父亲脑袋歪在一边,手上脚上均被绑上了输液瓶,消炎的、止喘的、降压的、护肝的药物该用的都用上了,医生三令五申父亲心力衰竭,肺功能完全消失净尽,只留下杂乱的心音,多次劝说转院治疗,增加存活的机会。可固执己见的哥哥一意孤行,坚决反对。他怕父亲死在大医院,尸体僵硬不能穿上衣服,听从母亲之命,让父亲咽气也要咽在家里。看着奄奄一息的老父亲,想着父亲以往对我说过的话语,我,作为女儿的、懦弱的我,即使有一万个不乐意,也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老父亲饱受折磨,倍受摧残。我更不想见的是父亲未老,送老衣已被摆在家里的床上,听嫂子说送别老人时需做什么的话语,我心如刀绞。我质问苍天: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不能送父亲去大医院接受进一步的治疗,让苦命的父亲再延长寿命,多陪我们一天,哪怕一晌?即使父亲诊断过后马上命归西天也不遗憾,因为他毕竟来到了大医院,知道了自己的病情,走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却了他去大医院治病的夙愿。 然而一切非我所愿,我一向认为思想进步,有远见的侄子会支持我,可他没有。我孤家寡人,一人难敌众人心,我输了,彻底输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父亲遭罪,看小医院的大夫玩弄父亲的病情。我无奈,我真的无奈!因为这不是我一人的父亲,他还有两个顶天立地的儿子,还有其他几个女儿。走与留,非我一人说了算。受吧,老父亲,受吧,可怜的老父亲! 有人说:“父母疼孩子,如树木——一年四季常青“。我总是反过来想,假如躺倒在床的是孩子,老父亲肯定会毫不犹豫,二话不说,背起就走,干什么呢?看病呀,这里不行那里行,换着地方治疗。正像侄子给他的孩子看病,市里不行,转省里呀,因为大医院医疗条件毕竟强于基层医院。但这仅仅是假设。 可怜的老父亲,只能呆呆的,安分守己的呆在井下小医院里。谁让他生了这么多的孩子呢,注意还得儿子拿。儿子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我不否认哥哥们伺候父亲的功劳,我也不否认他们对父亲的爱心,但哥哥们动一动就要命的想法我反对。六月份,救护车拉父亲去县级医院治病,并没有要父亲的命。况且:父亲的命又怎会那么脆弱?要知道,昏迷将近三十个小时的父亲都苏醒了过来!栽倒四次的他又扶着钢管重新站立了起来!父亲是坚强的,好样的,他怎会过不去这个坎? 机遇终于来了:三妹强烈要求给父亲拍片的愿望,争得了我的同意。即使哥哥们一百个不愿意,一千个不同意,也无可奈何。因为小医院毕竟小,检查器械不具备,ct照不成,血氧无法查,拍片不能做,救活父亲只能去大医院。很幸运,我和小妹找熟人在大医院给父亲找了一张床,历尽艰辛把老父亲从魔窟里救了出来。 大医院里,父亲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平稳如初,进食吃药一切正常,从没有小医院的那种痛苦情状。我们悉心照料,父亲虽说时而神志模糊,时而神志清醒,但大医院毕竟是他的救星,医院的大夫是他的再生恩人。大夫换着方子治疗,改用的药都用了,该使的招数都使了,才使得父亲转危为安。 我想:如果没有大医院,没有那些医术精湛的大夫,我的父亲恐怕早已命丧黄泉,感谢他们,感谢那些先进的医疗器械,又让父亲多陪伴了我们十六天。 可医生只能治病,不能救命,父亲惦记在家的老母亲,挂牵家里的一切,哭着闹着回家。我们清楚地知道,父亲的意愿——死也要见到母亲,死也要死在家里。为了了却父亲的心愿,为了能见到母亲,我们答应了父亲的要求,把他安全的送到了家里。 父亲高兴,母亲欣喜,父亲与母亲说说笑笑,母亲给父亲喂饭,其乐融融。然而好景不长,在过了快乐的三天之后,父亲病情加重,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有人说:“人的命,天注定”。我父亲的命呢,谁注定? 我常想:如果没有父亲坚持去大医院看病的念想,如果没有母亲的精心照料,儿女们的悉心伺候,半年住了三次医院的老父亲恐怕早不在人世。因此我要说“爹的命,孩注定”。但父亲的坚强,母亲的尽心照顾也不能排除在外。 父亲的病逝,同时也给我们做儿女的敲响了警钟:进孝要随时变通,正像侄女所说:“哪怕有一线希望,也要救活我爷爷”。 其次,我还觉得:医生的医术能否让病人起死回生,举措重要。或许,一个药丸能断送病人的一生,一瓶点滴能让患者起死回生。医生的手里握着病人的命。生存死活谁定夺,非医生莫属。 最后,劝慰天下的孝顺孩儿,天下的医生们,多施爱心,延长垂危病人的命。不懂医术的子女们将不胜感激,在这里我真心道声:谢谢,再谢谢! 作者:禾火 2015。01。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