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霞布满西边的天空时,妈妈总要坐在院畔的小石凳上,对着河对岸绿绿的远山和东边长长的马路,充满深情地遥望着,遥望着。我是极不愿意看到妈妈坐在凉凉的石头上、两手耷拉在胸前、痴呆呆的像无家可归的样子的。“妈,擦黑天就凉了,以后您不要?了,天天有什好看的。”每当我说时,妈妈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拍拍身上的土,说:“怎又来了?”然后蹒蹒跚跚到门前,用颤悠悠的双手为儿子推开了家门。 用大山轮给妈妈拉了满满一车炭 ,让她不用烧柴做饭,省省事。可她决计是不肯的。常常是在路边、院畔、谷场外拾掇柴草,用枯枝般的双手,半坐半躺在地上划叉着柴草,哪怕再细小,母亲也会团弄成堆,然后小心地抱入怀抱,捂得紧紧的,像是捂着什宝贝似的。打包好后,歪歪斜斜站起来,佝偻着身子,萝圈着双腿,摇摇晃晃,嘴里高一声低一声呻吟着,一瘸一拐的走来。这时,飒飒的微风吹着母亲双鬓的白发,像飘浮在水里树叶;一张写满人生酸甜苦辣的脸上镌刻异常的满足与平静,恬淡得如天边的一抹白云;生活的艰辛,仿佛在她那里化为乌有,都是那么超然…… 总要把院里院外的地种完的。一生的好劳动,直到颤巍巍的年龄也不愿放下手中活儿。总要把地整的平平的,把畦垄拍得端端的,地膜盖得宽窄匀匀的。种苗时也要用预先裁好的一截木棍子一段一段量好距离,用废旧的健力宝桶拉去盖子,如同打针一样在木棍子量好的印子上摁下去,深浅是手上早卡好的了,这样出来的坑是圆圆满满齐齐整整的了,然后下籽、浇水、盖土,母亲总是一气呵成。期间往往是伴随着咳嗽声和呻吟声的。另一部分是要栽苗子的,除了打坑浇水外,就是植苗了。待坑里的水渗完了,母亲用两个手指把苗子的毛根铺平后小心地往泥里压下去,另一只手则把旁边的泥土捏得碎碎的,然后一层一层的洒进去,再用双手把苗子根头轻轻的一压,留下了两个瘦金字体的手印后,这一株才算栽完了。 原本就爱好的母亲,做什做的都要妥妥贴贴,年龄大了,更是慢悠悠的了,人家一天能种好的地她总得两天 ,我们给她帮忙,她常常又看不上。自己在岁月了熬,累了,吃两片止痛片;困了,依在墙角靠一会儿。像一个迟慢的钟表,却总也走个不停。 从早晨的????到晚上都苏苏恰恰,点点滴滴,丝丝缕缕,时时为她的儿女门操劳着。把母亲的心牵扯的四分五裂。“一个孩子一条心”,母亲常常放心不下,担心罢儿子担心孙子,满心思的牵挂,满脑子的多心。 母亲是出了名的节约,节约有点得吝啬。大概是因为家中有九个孩子的原因吧,家里通常是缺吃少穿,一件衣服轮流往下穿,破了要剪成花布再拼凑另一件。直到现在,孩子们衣服没穿破就买另一件时,是绝对不能让母亲知道,否则母亲会骂败家子个没完。她自己呢?衣服是补了又补,孩子们给买的应服都压了箱底。顶多过年拿出来穿穿,不过初五就入柜了。孩子们抱怨时,他说死老婆子了,穿啥都不是一样了,挺好的了。 饭是绝对不允许孩子剩下的,红薯皮三药旦皮都是母亲也是常吃的;洗锅时要把锅底的每一粒刮下来,要把笼上的饭粘抠下来,笑盈盈地咽下去。 母亲时一般是最先做饭最后吃饭,所剩无几了,自己喝汤填饱肚子。尽管这样,再艰苦的日子母亲都充满快乐,脸上丝毫看不出沮丧。年轻时的*惯到了老年还是这样。恪守着劳动人民的本色,坚守着勤俭持家理念。 母亲是病了一生的。自从生我大哥从月子里得病起,她便一生与病就结下了不解之缘。就这样还把我们姊妹九个拉扯大,吃了的苦,受了的罪,忍了的辱言之无尽,诉之难全一一一一这也锻炼了母亲慈悲的柔顺与不屈的刚强。可是,为儿女劳累了一生,却总也害怕拖累孩子。从不因为她自己给孩子们打个电话。实在是熬不过去了,才叫一声…… 这就是我的母亲,我用语言描述不尽的母亲,给了我生命,也给了我做人的真谛。如日月光华,似苍天厚土。 这沉甸甸的母爱,这让我们受用不尽的母爱,贯古今遍寰宇,永远闪耀着煜煜的光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