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所居的楼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楼高,适宜避暑。 第一次见她是一个盛夏的正午,她穿着雪白的连衣裙在我家楼下起舞,她笑颜如花,身姿曼妙,我看得呆了,竟一时忘了挪步,又恍惚她蓦然抬眸,我们的目光竟交织在高楼深处。我故作镇定地淡淡地移开我的目光,独留那女孩痴痴地望着我倚着的窗,凌乱了舞步。 从此我再未独倚窗棂,我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也许那个女孩的目光,早已镌刻在我的脑海里,我的心里,我的生命里,但身为局中人的我却不自知罢了。于是我只能偷偷地向楼下望去,那个执着的女孩坚持着每日起舞,我注视到她的目光日复一日地落在我的窗上,傻女孩---你是遗忘不了我的目光了吗? 她每天都会更换连衣裙,日子久了,她裙摆上的色彩可以填满我的调色盘了,但她却还执着地跳着,舞着。 她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偷偷注视着她,我不愿让她知道,我怕给了她希望,最后让她失望,索性就让她一直没有希望,也就不会失望,不会受伤了。 她的连衣裙从夏款到秋款,她在楼下舞了整个夏天,又不甘心地舞遍秋季,直到瑟瑟秋风吹落了最后一片树叶,她才不再见。傻女孩,你走吧,走得远远的,别再为我守下去! 立冬了,窗外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了,我那南方读书的妹妹来看我,她满身少女气息,喋喋不休地讲述着南方大学的生活,南方美丽的景色……她在我家住了几天,她倒是改掉了大小姐*性,学会了洗衣做饭,变成了“贤妻良母”,尽管她还没有家室。 这天她洗了鹅黄色的冬裙晾挂在我家的窗边,还打趣问我:“哥我在这儿挂女人的衣服,让人看到会不会不好?”我也只是轻笑着说:“哥哥没有女朋友,不会有误会,不会不好。”我就突然想起了她,那个傻女孩,如今……你好吗? 第二天妹妹说今天她有个相亲,对方是个搞it的条件好背景好,自己得打扮得漂亮点,妹妹学的专业是美容,她化了浓妆,真的好像变了个人,连我这个做哥哥的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不曾料电梯坏了,我们只好走楼梯下去,妹妹突然来兴说想让我像小时候一样背背她,我只好同意了。我背着妹妹一步一步走下楼,妹妹突然惊奇地说了句:“唉,哥!刚才我看见楼道口站了个美人儿啊,就是太爱美了点儿,大冬天的还穿连衣裙……”我突然心绞了一下,连衣裙……她…… 妹妹意识到我的不对劲不再坚持我背她,她一个人蹦蹦跳跳地相亲去了,我想她看到了我背着妹妹,也许会误会什么,但我终究没有勇气去追她和她解释,因为……误会吧,误会了就不会再留恋了。 妹妹相亲成功,她兴高采烈地和男朋友去体验恋爱的感觉,高楼又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不知怎么的总爱倚在窗边,可惜楼下只剩白茫茫的雪,白茫茫的天。 终于来年春天,我的噩梦到了---我的心脏病终于复发了。先天性的心脏病便是我不敢去爱那个女孩的理由,我怕自己不能等到为她戴上指环的那一刻就匆匆离去。 这个春天格外冷,我躺在病房里打点滴,脑海里是她跳舞的样子。我打电话求妹妹帮我办一件事,也是我唯一的愿望---住到我家,等一个在楼下跳舞的女孩,带她来看我,好吗?妹妹哭着同意了,我也安心了。 一个月后的一天,我在病房里看到了妹妹和她。妹妹识趣地走开了,只有我和她。她还是穿着裙子,还是像我第一次见她一样。她的眼睛肿了,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从那年夏天开始……”“你知道吗,我每天都会在楼下跳舞,只为了你的一次注目。” 我们的爱被后人叫做一见钟情。 我动了手术,手术很成功,我感谢命运让我重新拥有说爱的机会,我深信我会一直深爱她,直到时光的尽头。 “他们后来都不见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只在哥哥的书房里找到一封信,说嫂子的梦想是在深山搭一座依山傍水的小木屋……” ---后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