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里的春天,它是自然的,也是纯粹的。温暖的微风拂过树林,那些经历了整个冬天的枯干树枝突然拥有了柔韧的质地。被割掉稻子的水稻田,嫩绿的小草探出了脑袋,微风一过,草浪此起彼伏,像在鞠躬。微风中夹杂着一丝丝泥土的味道,还有淡淡的青草香。没有花香,早春时节,山村大地上的野花还没有开放,但还是能闻到大自然的味道。 然而这个春天刚开始,老妈有意没意的,总在小明面前说冷,这鬼天气,天天都冷飕飕的,叫人咋活哦,小明听罢,又看看天上挂着的明晃晃的太阳,老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我带你去找医生看看?我又没病,看哪样医生!老妈说完,牵着他们家大水牛,往山上去了。 晚上,小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据老妈说,父亲原在一家建筑工地做架子工,不小心从架子上摔下来死了,父亲走的时候,小明才六岁。老妈为人老实,所本分,也没再嫁,一泡屎一泡尿的将小明拉扯大。前些年,老妈又东拼西凑的,给小明娶了邻村的紫薇当媳妇,原本冷冷清清的家,总算多了一份生机,多了份希望。紫薇过门的时候,跪在地上声音脆脆的说,妈,请喝茶。老妈一手接过茶,一手递给紫薇一个大红包,语重心长的说:“紫薇,从今天起,我把小明交给你了,我这把年纪,怕是也支撑不了几年了,你们要好好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吧。”小明听着,妈,说哪里呢,以后我和紫薇都孝敬你的,是不是,小明望着紫薇。紫薇就说:“妈,您老放心,我紫薇虽然大字不识几个,我妈走的早,但孝道我还是懂的”。于是,老妈轻松的叹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想着想着,小明用脚踢了一下床头的紫薇。你怎么还没睡着?紫薇昏昏糊糊的。小明说:“紫薇,你发觉不,这段时间,咱妈总是说冷,会不会是生病了”。紫薇清醒过来,我看不像是生病,可能是真冷吧。要不这样,明天你去借二叔家的三轮车,先拖车煤来放起,说不定咱妈看见煤也就踏实了。我呢,等赶集那天,再去给妈添套保暖内衣,买床电热毯,这样,咱妈不就暖和了吗。小明心里觉得暖洋洋的,摸索着爬到床的那头,爬在紫薇的身上,紧紧的抱住紫薇,紫薇,你真是小明好老婆,小明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了。紫薇忍不住大笑起来,好你个死小明,你倒是讲清楚,是哪个给哪个做牛做马!小两口子说风就是雨。 第二天,小明早早的就起床去拖煤了。小明惦记着紫薇说过的话,老妈一辈子不容易,要好好的让老妈安度晚年。老妈放牛回来,看见院子里堆起的大堆煤,大声朝屋里喊,小明,你给我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小明说:“妈,你不是老说冷吗,我今天把煤拖来了,这个春天,你就安安心心的过吧,紫薇也说了,等到赶集那天,再给添些保暖衣服棉被呢”。 这边小明兴奋的说,那边老妈却沉默了,牵着他们家大水牛,直往牛圈里去。 看着老妈的背影,小明觉着不对,转身回屋,紫薇,我怎么觉得老妈还是不对劲,紫薇诧异,哪里不对劲了?小明说,你看哈,煤我也拖来了,也给老妈说了你赶集那天要给她添毛毯之类的,可看她咋就不高兴呢,还一个劲的摇头。紫薇想了一下,小明,这样,咱妈平时不是最爱和文元叔摆白么,你去问问文元叔,说不定就能晓得老妈的想法了。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小明提起家里一桶谷酒,直奔文元叔家。当他把事情的前前后后给文元叔说完后,文元叔大骂起来,我说叶小明你个龟儿子,亏你还是你妈亲生的呢,怎么就不晓得,你妈的意思显然是想找个老伴嘛,说着又喝了口谷酒,当年你说冬天冷,春天也冷,你妈不是用一床电热毯把你打发的,而是想方设法,到处借钱给你娶媳妇,到头来,你倒是热乎了,反而不晓得你妈的冷了。 小明经文元叔这么一说,倒是茅塞顿开,但又不晓得接下该怎么办,文元叔见状,回去吧,你个龟儿子,你妈的老伴包在我的身上,明天我就带人去你家相亲,文元叔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小明回到家,和紫薇一说,紫薇恍然大悟,原来老妈一直说冷,是在暗示我们两口子嘞,可是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还说买这买那的。 晚饭的时候,小明说:“妈,明天我们家有亲戚来”。 “哪个?”老妈抬头问。小明说:“好像是邻村的李大叔吧”。 老妈一听说邻村李大叔,顿时一怔。接着又试探着问:“哦,你们不反对吧” 。“我们怎么会反对呢。”叶小明和紫薇异口同声。 后来,老妈嫁给了邻村的李大叔。小明和紫薇,再也没听见她说过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