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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情 第一章
 
 
修改时间:[2014/07/20 14:12]    阅读次数:[517]    发表者:[起缘]
 

  旧情

  第一章

  接连几天的秋雨,又凭添了我的愁绪。

  我已经*惯在秋天的雨夜独依寒窗,任窗前的泪伴着阶前的雨淅淅沥沥的淋落。在这样的雨夜,我用心静静地去想你,然后,打开日记,用泪去记录我想你的心迹。

  这是一段让人难以启齿的旧情,也是一个让人心碎的结局。那段刻骨铭心的初恋,那二十年后相逢的激情,都真真切切地告诉我,在爱上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深深地注入我的心里。如果不是改革开放让人们的思想发生了巨大变化,我岂能将我的那段旧情流着泪,红着脸地讲与世人听。我终会将那段旧情深深地埋在心里,任我自己痛彻心脾,伴着我肝肠寸断的老去。

  我出生在六十年代川西北一个偏远的小镇——靖安。

  那是一座古朴的小镇。镇上的街道都是由黄泥、碎石铺起来的,坑坑洼洼,天晴是扬灰路,下雨时变成了水泥路。路的两旁是由青瓦、草木泥,建造的歪歪斜斜、高高低低的民居,那宽宽的、低矮的屋檐让原本不宽的街道显得更加狭长。镇子不大,用当地人的话讲:“翘一杆烟就能走通镇”。镇上人也不多,加上交通不便,小镇显得很封闭,平时也显得很冷清。

  那个时候,父亲是小镇上的一把手,母亲是一个能说会道的村妇女主任。我们家也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从偏远的村子里搬到了镇政府的院子里,全家靠着父母的工资吃饭。这在当地人的眼里,我们过着的是让人羡慕的富裕生活。

  由于客观条件的限制,我读书较晚。当我十七八岁上高中的时候已经是八十年代初了。

  八十年代是人们不断突破禁区,重建幸福生活的年代。勇气、梦想和充满活力的灵魂,是那个年代最重要的价值遗存。因为我们那里偏远、落后,很多人的思想依旧很传统,很封闭。

  那时,在镇上的中学,我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人了。这不仅源于我是学校女子投掷冠军,还源于我是同学们眼里公认的一位性格开朗、豪爽,无拘无束、做事大大咧咧的“假小子”。

  虽然,我这“假小子”的形象是在我模仿心目中的偶像哥哥时逐渐形成的,我却仍然乐此不疲。

  那时,我的哥哥已经大学毕业在外地工作。十八岁的我不断接受着新时代的气息,加上又去了一趟哥哥工作的地方后,我也渐渐变得洋气很多。我留着短短的小男式发型,穿着猎装式短袖衬衣,配搭着紧身的喇叭裤,这使我的身材看上去更像是个假小子。即便是这假小子的装束也难以束缚我那颗青春少女懵懂的心去渴望爱与被爱。

  钟伟,就是在那个时候闯进我心里的人。他是一个刚从县城转到靖安中学的男生,一个在我们班上学*成绩一流的男生。

  他中等个子,瘦削的国字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紧紧地压着他不算提拔的鼻梁。那看上去不太深的镜片后面长着一对单薄的细长眼睛,让你总会觉得他有些没精打采。倒是那微微上扬着的嘴角透着几分喜庆,总是让我看了又看。

  他不同于班上有些男生那样狭隘、土气、粗俗,倒是多了几分斯文。加上学*成绩优秀,我被他深深地吸引了。

  我开始试着找他请教一些学*上的问题,他总是耐心细致的给我讲解,这让我感到很开心。于是,我又找机会和他搭讪,聊一些学*以外的事,每每这个时候,他总是腼腆的红着脸有一答无一答的应付我。我看着他爱答不理扭捏的样子,心烦极了,甚至有时会沮丧的转身就走,并在心里暗自骂道:“有什么大不得了的,不就是从县城来的嘛,我还去过省城呢。哼!”

  即便是这样抱怨、这样骂,但我的心不甘啊,我柳青怎么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身边有一大堆追随者呢。他们除了学*没有你好外,其他方面也不比你差嘛。

  人,就是那么怪,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自从钟伟出现后,那群原本让我值得炫耀的追随者,转眼间就成了一群绿头苍蝇一样让我心烦起来。面对他们不断的献殷勤,我开始拒绝,烦躁的时候甚至会骂他们,让他们滚开。而面对钟伟的“冷漠”,更加激发了对他的好奇心,一门心思的想去接近他。

  我开始精心打扮自己,穿着从省城买回来的衣服,擦着香香的雪花膏,彰显着不同于其他女生的特质。然后,经常找题去请教钟伟。

  我在请教他问题时,或许是我的漂亮,让他禁不住偶尔也会偷偷地瞄我一眼。或许是我带着体温的香味叩击着他懵懂的心扉,让他在给我讲题的时候偶尔也会心不在焉。有时,我们不经意间的四目相对,会让两颗心加速地狂跳,让我们羞怯的面颊绯红,颔首无言。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对他的爱慕,但我就想能有更多的时间和他在一起,喜欢他不经意的看我,让我砰然心动,喜欢他羞怯的红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于是,我在语文、数学、外语等一些课程中找出一大堆问题,今天问这个,明天问那个,上午问一个,下午问一个,甚至连晚自*的时间也不放过。

  这时,我的那帮追随者开始起哄了,他们阴阳怪气的耍些小动作,这让已经被我搅闹地不知所措的钟伟不安起来,从起初还能耐着性子解答我问的问题,到后来居然开始躲避我。钟伟这样的举动让我开始有些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了。

  就在这个时候,学校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开始了。心烦意乱的我整天没精打采的,哪儿有心思参加比赛啊。同学叫我去报名,我理都不想理。眼看报名的时间就快结束了,大伙看我仍然没有报名,都来劝我。有的同学还说:“柳青,你要是不去参加比赛,我们班就得不到投掷金牌,那我们班连一个金牌都得不到了。”我听着同学们说的话,也知道他们说的在理,可我就是打不起精神来。我搭拉着脑袋无动于衷地趴在桌子上。可我的心里一直在念着钟伟,他那瘦弱的样子,他那黑框眼镜,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占据了我整个脑海。

  “柳青,你报名参加比赛吧,我去为你加油。你好好比赛,争取为我们班夺块金牌回来。”

  好熟悉的声音啊,我茫然地抬起头来,这不是钟伟嘛,我觉得他像是被人推到我桌前的,我见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低着头看着我,他身后围着一大帮同学。当他察觉我在看他时,脸一红,不由自主的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像是在掩饰他的不自在,又像是在遮挡他发红的脸。我不禁砰然心跳,脸也随之涨得通红。

  我站起身,绷着嘴,点了点头说:“好嘛。”随后便从人堆里跑开了,身后传来一阵欢呼声。

  就这样,我参加了学校运动会的投掷比赛。我的每场比赛钟伟都会如约而至的到场为我助威加油,每当我看到他竖起大拇指鼓励我时,我都会感到热血沸腾,就如同吃了兴奋剂一样,全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劲。最后,我终于不负众望的取得了女子投掷比赛金牌。同时,还打破了我保持的学校这项比赛的冠军纪录。

  当我看着手里捧着的金牌和奖品,再看看不远处的钟伟,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我把金牌和奖品都收到我的小箱里珍藏起来。

  经历了这次运动会后,班里的同学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虽然日子还是那样一天天过去,我还是时不时去找钟伟问学*上的一些问题,甚至有时还会聊一些学*以外的事,钟伟已没有像先前那么回避,不仅会和我搭讪,偶尔也会主动和我聊天。以前那些起哄的同学似乎也慢慢认同了我和钟伟的交往。这使我无比开心快乐,对钟伟的好感越发强烈,我好想让他知道我对他的好,更加渴望他也能对我好。

  我不知道如何去向他表达我的心迹,默默中,我更渴望能得到钟伟的那份情意。我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想着、盼着,终于有一天我失眠了。脑子里全是钟伟的身影,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在脑海里呈现。我认真捕捉着钟伟对我的点滴关怀,耳畔响起他劝说我去参加运动会时的声音,眼前浮现出赛场上他对我的鼓励。

  这一切的一切,让我陡然翻身起来,从箱子里拿出那枚投掷金牌,心里念叨着:“若不是钟伟让我去参加比赛,我哪有机会获奖。若不是钟伟在我比赛时给我鼓励,我哪有这枚金牌啊。这枚金牌有钟伟的一半呀,它蕴藏着钟伟对我的关心,也包含着我对钟伟的那份情意。”想到这,我下决心要把这枚金牌送给钟伟。

  可我知道,钟伟是个胆小且腼腆的人。他会接受我的礼物吗?我不免踌躇起来,思忖着这段时间我们相处时他的言行,我感觉他对我多少还是有点好感的,那我用什么样的方法送给他呢?他才能接受这块金牌呢?思来想去,一时间我没有了注意,辗转反侧,我难以入眠。这一夜变得好长好长,长得我瞪着双眼盼不到天明。

  转眼已是六月,到了栀子花开的时节。校园里开满了栀子花,那洁白的栀子花散发着淡淡的花香,给满是书香的校园凭添了几分浪漫。

  晚饭后,我穿过操场拾阶而上,漫步在开满栀子花的小道,摘一朵栀子花持在手中,那淡雅的花香令我陶醉。陶醉中,透过那洁白的花瓣,我仿佛看到钟伟那腼腆的笑容,我不禁一笑,自言自语道:“钟伟呀钟伟,你好傻!”我在心里念着钟伟,不由得用栀子花枝在掌心写起起钟伟的名字来,一遍、两遍、三遍……突然间,我眼睛一亮,何尝不写一个字条约钟伟来这里呢,再把金牌送给他。嗯,就这样!哈哈,有了这个好主意后,我飞快的向教室走去。

  回到教室,我拿出作业本,整整齐齐地撕下一页,用隽秀的字体写到:

  钟伟

   你好!明天晚饭后,我在学校开满栀子花的榕树下等你。望你能来!

   柳青:盼!

  我将纸条折成漂亮的燕子型,然后把那朵我在掌心上写过无数次钟伟名字的、带着绿叶、漂亮的栀子花别在纸条上,借着晚自*向钟伟问问题的机会把这精致的字条很庄重的给了钟伟。

  第二天,我刻意换上漂亮的天蓝色绣花短袖衬衣,米黄色小喇叭裤。把金牌用新买的手绢精心包起来,带到学校。

  我匆匆吃过晚饭,便带着金牌来到了相约的地方。

  夕阳的余晖透过大榕树的枝叶洒下参差、斑驳的光影,洁白的栀子花散发着醉人的花香。我顺手摘下一朵小小的栀子花将它别在胸前,手里握着包裹好的金牌,漫步在榕树下,等待钟伟的到来。

  我不知是第一次约会紧张,还是夕阳的映照让我脸红,只知道等待中,我的脸越发的烫,我的心越发的慌,担心着钟伟能不能前来赴约。我紧张的左顾右盼,手握着的金牌似乎也快攥出水来了。

  这时,我看见远处一位身着一件白色衬衣,深色裤子的男孩正向我走来。哈哈,是钟伟!我舒心地笑了。

  钟伟走到我跟前,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说:“柳青,你找我?有什么事不能在班里讲呢?”

  我羞涩地点着头嗯了一声,随后低着头说:“我想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

  钟伟哈哈一笑,说:“这算什么呀。”

  看着他轻松的样子,我反倒紧张起来,用手使劲攥了攥那金牌,像是再给自己鼓劲,头也不敢抬地说:“我,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金牌塞到钟伟手里。

  说到:“我把这块金牌送给你。”

  钟伟茫然地看了看我,然后,迅速地用手推开我的手说:“不行,不行,我哪能要,这是你的汗水呀。”

  我有些急了,抬起涨得通红的脸,不由得提高了嗓门对钟伟说:“如果,如果不是你,我,我,我不会参加这个比赛,更不要说得什么金牌了。这金牌里有你一半的功劳。”

  说到这,我看着钟伟被我这突如其来地举动和大嗓门震住了,我又羞怯的低下头,小声说道:“你就收下嘛,这里面也有我对你的一份情意。”

  我把金牌递给钟伟,他没有再推辞,红着脸接了下来。

  这一刻,时间像是停滞了,唯有栀子花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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