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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我的五指山
 
 
修改时间:[2014/06/21 12:12]    阅读次数:[614]    发表者:[起缘]
 

   山,并不一定要身临其境去感受它的高大雄伟和奇姿秀丽。有一座山,会让你在心底永远把它沉稳的放置。

   ————题记

   记得那一年的最后一场雪来得轰轰烈烈,把大地洗涮得惨白,把所有山脉树木花草都封了嘴,似乎要把它们欲告诉全世界春的来临之情全三缄其口。

  年三十夜,我们一家子合坐在热烘烘的火炉旁,挨着感受彼此的温暖。

  电视画面传递着新年的喜悦,人们开心的享受着属于自己又属于大众的欢乐。

  不一会儿,大伯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件玩意儿。这玩意儿一直是大伯钟爱的乐器,我知道,我的父亲更爱它。它叫锁呐。

   它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情。年里小节小气为庆祝热闹,父亲便和大伯拿出它,小心地用抹布擦拭,润湿,再试音,很快地完成准备工作。一吟一唱,一起一和,我叫不出名目的曲调便响彻在房屋。我和妹妹在旁边手舞足蹈起来,相比之下更快乐的是我母亲,她和着音乐,小声吟唱,脸上满是那时的我读不懂的表情。村里也常有婚庆诸多喜事,大伯和父亲每每应邀。坐在桌旁,手指在音空间翻飞。一声一调便从百合状的喇叭里飘出。喜庆、悠远、美好、祝福……都魔变在节奏感的手指里。真有点“翻指为音,覆指为调”的味道。而那时的我就会产生一点点嫉妒与失落:要是我是男孩子该多好!可我终究不是。代替幻想的是我有些傻气地把脑袋放在手里,静静地看,痴痴地听,乐乎其中。现在想来,那情景应该叫做陶醉吧。

   父亲喜欢的乐器还有笛子。他一直都好好珍藏着。闲暇时,父亲拿出来拨弄着,一会偏头看看,又用手指在音空上蜻蜓点水地试试,检查检查笛膜,偶尔还用眼狡黠地看看我们,似乎在考验我们的耐心。每每此时妹妹总会挺身而出:“老爸,开始啊,快啊!”常常是呼声未止,笛声已始。妹妹看着带有几分牧童牧笛的味道的父亲,开心地笑了。那笑里包含了快乐、无奈、欣喜。然后我们一家子看着父亲的手指在起伏间叠中优美的跳跃。那一双手,让我向往;那一双手,勤劳又有韵味。

  大伯说:“我来开个头,大家热闹热闹啊!”时间随着音乐静静地流着。末了,我和妹妹不约而同的对望一眼,我能看出她眼里的期盼与不忍。停顿了几秒,终于,她小声说道:“爸爸,你也来一首嘛,我们好久没有听你的声音了。”她的声音里带有几分请求。父亲好象是听到了,又似乎才从梦中醒来一般地看看我俩。顿了顿,没言语。

   我和妹妹顿时难过起来:难过自己的荒唐与无理,难过自己的冒失,难过自己的残忍与自私!毕竟父亲仅乎只有一只手啊,我们怎么可以……

  去年暑假里,异常沉闷的一天。

  我如往常一样,放暑假回家帮着料理家务。

  早餐。沏茶。

  父亲爱喝浓浓的茶。他说浓浓的才有茶的韵味。而我知道,那是他加班提神的需要。

  只是这一天,他没有如往常一样喝完茶就去机房。“今天好软,感觉没力气。”父亲的眼袋很黑,眼里布满血丝。母亲焦急地劝着父亲:“今天就别去了啊,孩子才回来,我们一起出去走一下。反正这么闷。啊?”

  不一会儿,他站起来,向外面走去,被母亲叫住,父亲边走边说道:“要是像上次那样,停半个月的电怎么办啊,再说娃儿马上要上大学了,耍起怎么了得?”我也央求起来。不论有不有我陪伴在父亲身边,他几乎没有哪一刻休息过,太疲劳了。我和妹妹所有的开支,已压得父亲的头发一把一把的脱落,所剩无几,也压得父亲的左手拇指残疾,不能够弯曲,手背上也爬满了伤口……是该让他歇一歇了,哪怕一刻也好。

  可是,我的努力在父亲的固执下彻底的宣告失败。机房里传来熟悉的刨床声音。

  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地上,把人们罩在沉闷的口袋里。时间似乎过得很快,我手里的小说也快读完了。

  我仰身伸个懒腰,软躺在椅上。不一会传来母亲焦急惊慌的呼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我感觉不详。飞奔向机房,我被母亲迎面推了出来“快拿酒精来”,我撒腿拿来酒精。我来不及想机器声仓促停止的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我奔回机房时,父亲的手指被母亲握住,缠在他手上的是母亲的衣角。血在父亲手上流成了线,往下洒,母亲仍在努力地控制血液外流。张叔叔也闻声赶来,将父亲载上车,送往医院。流动在我眼里的是父亲仍穿着蓝色班服右手握住左手坐在叔叔声后飘走的身影。

  我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父亲的手指不见了!

  刨床上,刨床下,很多血,如鲜红的小玫瑰肆无忌惮地散落着,凌乱的木条上还有父亲无名指离断绞碎的筋、骨、皮,如羽毛般散落在地上,上面遗有父亲的温度……

   父亲,如今几乎靠右手在生活的道路上行走、打拼。而父亲的手在我心里就如一座山,那么坚定,那么沉稳,那么深厚。

   我把它叫做五指山。

  父亲从大伯手中拿过唢呐,看了看,说:“我看我还能行不。”

  我的心情好激动。

  他认真又艰难地想把无名指放在孔上。拇指和无名指却协调不起来,更无法翻飞。他一会这样,一会那样,流出的声音短暂不再连续,往常熟练的哆瑞咪法再也没了底气。我在残忍里期待着,不知道该向父亲说什么。“爸爸,不要了,还是我来唱,唱我刚学的,好吗?”妹妹带着哭腔说道。

  父亲歉意的笑着,把锁呐还给了大伯。

  我的泪在眼中打转,为父亲,为他给我的五指山。

  那山上,常年享受阳光雨露,也倍受狂风暴雨摧残;那山里,沟壑纵横,土壤贫瘠,可它还是在用它残存的营养供养它爱着的每一个角落,用一生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