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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灭
 
 
修改时间:[2014/06/12 15:13]    阅读次数:[698]    发表者:[起缘]
 

  题记——中国的高房价毁灭了年轻人爱情。他们本可以吟诵诗歌、结伴旅行、开读书会。现在,年轻人大学一毕业就成为中年人,为了柴米油盐精打细算。他们的生活,从一开始就是物质的、世故的,而不能体验一段浪漫的人生,一种面向心灵的生活方式。

  夜深了,终未成眠,推开窗,让外边的冷风窜进来,唤醒已经沉沉睡去的房内花木,凭窗眺望,缠缠绵绵的雨已经开始下了,下在宁静安眠的田间,下在喧嚣未尽的城市,下在熟睡人的梦里,下在不眠人的心坎上,滴滴答答,嘻嘻哗哗,雨声忽高忽低,忽大忽小,像极了起伏的思想。据天气预报传来的消息,将来几天,南方会迎来百年不遇的暴雨。

  关上窗,回到房间踱步,只有影子陪他游移,如分开了肉体的灵魂在黑暗中彷徨徘徊。从这边走到那边,又从那边走到这边,像是要把时间踏平了,可以把黑夜的孤寂赶走。走了许久,只是把夜送得更深,深得不见底,让人感觉到恐惧。

  走到橱柜旁边,他仿佛受到了启发,打开箱子,小小翼翼的翻寻,在箱子最底处,找到一张很崭新的抱枕套子,上面绣着两个拥抱的小人,他把目光放得很低,人也蜷缩成一团,蹲在箱子边上,轻抚抱枕的花纹,一遍、一遍,没有拿起,手也不曾移开,像有磁性吸引他的手,直到双腿麻木了,才疲惫的倒在床上,点起一支烟,用力的吸了两口,星火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明亮。盯住那一点星火,直到熄灭,一动不动的躺着,不知躺了多久,又踱步到书桌,拉开台灯,随意抽出一本,打开扉页,盯着上面的文字: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列车

   当我踏上你的时候

   这一刻

   我度量出爱的深度

   不舍、绝望

   疾驰、飞逝、巨响

   你可知,齿轮

   它不是紧咬铁轨

   既是撕扯我心房

   你的影子在窗外

   消失、又清晰

   纵然要飞驰

   那但愿它永不停歇

   这样,我就不曾离开

   离开这有你的城市

   看着这些稚嫩的字,疲倦的双眼顿时产生光芒,那光芒穿透了时间与空间,把他输送到遥远的过去,悠悠回到昨天。往事如汩汩而流的清泉渗出地表,清澈,却带一丝苦涩,含在口中,湿润的舌尖里翻涌出巨浪,悬空的心,没了着落。只能随外边的雨在漫无目的的飘起飘落。

  “待到花开日,相约郊野时。”是的,这是我们的约定,时隔八年,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好像演戏一般,你横空出世,停落在我生命的绿洲上。

  当生活充满向往,时间总会如你所愿的飞驰。看路边的花儿从花苞到绽放,再凋零,打量树叶从一点,到一条,到一片,再成荫。每一样都在计数时间在流动。

  而我的时间仿佛就将停滞在未来的某一天,就像河水的流淌,湖泊是它的终点,而我心里的小河跌宕起伏,时急时缓,我的心就是整天的高高悬挂,然后跌落,在新的一天又开始悬挂,周而复始。

  光阴如水流水光阴,时光雕刻着你我,那一抹记忆,如燃烧后的死灰,可是触摸,柔软如棉,尚有余温。

  记得那天,我像往常一样,翻阅书架上的书本,随手抽出一本,躺在床边一边抽烟一边看书,电话响起,并没有任何意兆。但熟识的号码足够使我手足无措。我从床上跳下来,跑到阳台,我紧张得不知道如何言语,双手无力的、不知是举起还是放下,声音在喉咙里凝聚成一团火,燃烧着我的身体,脚踩在棉花一样,找不到平衡的支点,差点没有瘫软下去。

  我们花溪公园门口见面,不过我迟到了,正当我因为爽时慌忙在人群中搜寻她的容颜时,一个女孩在背后叫住了我,白色的瘦腿裤,上身是一件宽松的纱织外套,浮动着她,她很自然,很休闲,没有给我造成太大的压力,紧张的心稍微平复。

  春夏之交的阳光不温不燥,犹如一个介于青春与妇人的女人,无处不散发着青春的光与热的躁动,又韵含成熟女人的丰腴,在一份成熟与不成熟之间,比成熟女人多一点梦幻,比稚嫩的女孩多一点温情,我沉醉在这个午后阳光。

  阳光下面,一个花季女郎在人群中独享春光,巧笑嫣然,翩翩至我身后,在心中我设想过好几种见面的场景,可她的出场却在设想之外,她在人群中,宛然众星拱月一般,我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直盯住她一步一步向我靠近。直至她站在跟前,愣是回不过神来。

  我就像一个失去方向的小孩紧跟在身后。一路无语到了青岩,一个每一寸土地都写有故事的古城,轻踏韵律,捡拾一路风光,依旧隐藏不住内心的慌张,紧握的拳头明显感觉手心都出了汗,认真的看她每一个字从她嘴边吐露出来,伴随笑容,如跳跃的鱼儿跳离了水面,荡出一圈圈波纹,在阳光下????郏?芯跏且恢侄鞔汀?/p>

  我们几乎走遍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我希望一直这样下去,她也始终没停下脚步,可是,虽然路没有终点,时光却在心门外等待着欢送。它派出太阳偏西不断提醒游人已该离去。

  我们都在城市的郊区,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两两相望,相隔一个小时的车程,纵有万般不舍,离别已在眼前,谁也不能把时光剪断,拼凑出美好的光景,既是早与晚的问题,晚走不如早离开,若是多留一分,不舍也就多增一分,那么离别也会变得不易。快些离开,在坏的情绪还没有成形之前已被替代,让别离成相聚的一部分,成下一次相聚的期待,更完美的相聚。

   不一定要栀子花夹道相迎,

  弥漫花香薄薄纱帘

  也不必脚踏五彩的云朵

  有夕阳反映的宁静

  不一定要太多的浪漫气息

  非一定是如梦如幻

  你就站在拥挤的人群中

  任匆匆人流冲刷

  凭毒辣的阳光鞭笞

  就是这样一个下午

  我们相遇了,且深爱了

  而后便是别离

  那么 再长久的一生

   不也就只是

  就只是回首时

   那短短的一瞬

  对望的那一眼神

  我知道她所在的城市,不过没有她具体位置,第一次去找她是一个散布着温柔阳光的午后,不过这一次拜访看到她,并没告诉她我去找她,只是因为想念。回来后我在回忆录上这样写道:我来过,只是你没在,也许在你的门前驻足,也许走过你经常出没的街道,就当是饭后的散步,我走了,我相信,总有片刻我离你最近,我什么也没放下,也什么都不带走。

  后来,我们开始了,渴望将爱的瞬间延续到永远。

  我一如从前,每天上班、下班,当时在报社上班,每天不是到处跑约人做采访,便是在宿舍里赶稿子,然后去她所在的新城看她一眼,又坐车回去。九点是她下班的时间,不过她不会那么准时,有时候她忙起来,可能就是十点或更久,而十点,是金阳回花溪的最后一班车,如果我不及时赶上,那么就只能在街上游荡了。

  所以并没有多少时间能够看到她,除去一往一返所耗时间,我可以在那里逗留三十分到一个小时。一上车,我便用外套把头蒙上,在位置中倒头大睡,就一睡到终点,久了,和公交师傅熟了,在半路时他不会提醒我下车。到了她那边,我*惯上的点上一支烟,在那边等到她下班。

  所以,有时候我就只在门外等上一个小时,看着她窗印下影子,站在门口给她打电话是一件最为快乐的事,而后满足的回到车上,继续睡一个小时的觉。我爱上她,如同爱上了黑夜,她总能给我带了美好梦幻。

  如果,我不曾爱你

  这旷野,会给我怎样的欢乐?

  可是,若我不爱你

  这眼睛里,不过是充满了红红碌碌

  我是如此的忧伤和孤独

  却痛苦里找到了幸福

  (二)

  只要哪儿的风景可爱,

  你的倩影便出现在哪儿的上空

  看到你就在我的身边,甜笑着对我

  那白色的流云飘荡在空中,

  你一直留在我的心坎里

  在空虚的梦幻里

  我感到了充实

  看到一次登高回来留下的几行文字。心血又开始澎湃,尽管这仅仅生活中的某一个焦点,是的,生活总是美好的,就算它对你再不仁,再冷漠,你都不必怀疑它的不公,

  每年的七月,都被大学生们戏称为分手的季节,多少情侣的海誓生盟被七月的温度给融化为灰烟,说好的不分离那时也只能执手相看泪眼。那小小的爱的城堡失去了校园这跟石柱,爱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南来北往,毕竟都是过客,奔走东西,只为放飞梦想。谁是谁的过客,谁又是谁追逐的梦想,中国的高房价毁灭了年轻人爱情。我们本可以吟诵诗歌、结伴旅行、开读书会。现在,年轻人大学一毕业就成为中年人,为了柴米油盐精打细算。我们的生活,从一开始就是物质的、世故的,而不能体验一段浪漫的人生,一种面向心灵的生活方式。

  我恰好赶上了03年的七月。也准备回乡碰碰运气,就在我离开当天,看明了了,我与她都只是彼此的过客。

  那天暮色来临时,熙熙攘攘的行人把这个城市挤得格外狭小,千千万万种不同的声音沸腾了这个城市,回家的回家,出来游荡的游荡,没有人注意到就在挤满人们的广场的一个桂花树下,有一对情人在那里依依不舍。

  “能不能明天再走,”

  “我赶十点的火车,这样明天天亮我就可以到家了,”

  我已经决定好了,但是这并不是我的本意,只是太害怕离别,怕她看清清楚我的爱有多强烈。我不想用爱牵绊住对方,更不要牵绊自己,因为我不知道能否留在这里。

  她把头放在我肩膀上,伤感极了,也疲惫极了,她是刚从老家那边过来,我为了接她,把行程推迟,本打算送她回去以后就走,但她非要看我上车。

  饭后,还有一段时间,我们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着,于是忘记了时间。

  “我要回去找工作,”

  “对,你是需要工作,”

  “我一样需要爱情,”

  “……”

  “我很快回来,”

  “你会吗?”

  我把她拥在怀里,仿佛拥抱了整个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电话想起,她一直没有接,后来,她接了,听好电话她脸色变了,我不知道谁打来的电话,可以看出,她很紧张这个电话,沉默片刻,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冰冷的脸和紧紧拥抱我动作似乎已经告诉了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今天上来,他们打电话问我到了没有,”

  “哦,”我很想热情的回复她,不让她看到我的怀疑,但最终还是没有做到,我已经感觉到自己心里的变化,我不懂掩饰自己的情绪,像一张白纸,随便其他颜色滴落在上面,都十分明显。

  “是不是那个男的?”我的发问都让自己大吃一惊。

  “哪个男的?”

  “半夜三更给你打电话的那个。”

  她从我怀里挣脱开来,用怀疑而又怯懦的眼神打量我。

  “是,”

  “是谁,你男朋友还是你老公?”

  “还没有结婚,”她怯怯的说。

  她把她那些我不曾知道的秘密一一吐露,说话时,她那诚恳的眼神,委屈的模样,低低的声音,嘴角边不在闪烁曾经如波光浮动的笑颜了,平平没有起伏,就是这样的语调,我相信了她也是受害者,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有一定经济基础,有房有安稳的工作,而我,正要走出校门,还要四处奔走,她的选择我表示理解,可是怎么也接受不了。

  是去是留?离开,我没有方向,没有思想,我的心已经寄放在她身上,狠不下心把它放在这里负气出走。可是,留下,我的心有无处着落,她不是我的,不容许我在她胸膛上停留,空空的胸膛上冰冷如有坚冰在里边乱刺,悬挂的心因为疼痛紧缩成一个拳头,蠕蠕抽吸,不断滴淌血滴。

  我疯一样的用力把她扣住,拼命的让自己的融入到她身体,我撕咬她身上每一寸肌肤,想吞并她整个身体。她身体的每一块骨头因为我的力气而格格作响,从头部,到脚跟,都是指甲扣出的血印,背部,胸前,都是一排排唇印和牙印,她用力的抱住我头部,深埋在她双乳之间。任凭我的眼泪打湿她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的做爱,不做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没有一句话是可以说?还能说说什么?

  若松开手可以更好的拥抱,那么我愿意我们有一点距离,可她却如流水般柔软,那么的捉摸不定,我如何能将紧扣的双手松开,我就再也触摸不到。可是她又注定了我的心愿只是个徒劳,我紧握住她,如同拼力捉住一片沙子,越用力,失去得越快。

  天快亮的时候,我对她说,要她永远记住我,然后就在她背部狠狠咬了一口,她忍住痛不哭,只是紧紧的抱住我,伤口很大,很深。我们又继续做爱,一直到天亮。

  洗漱毕,我走在前面,她跟在我后面,一前一后,但是没有一句话,我没有去看她,也不知道她是否凝眸住眼前的那个背影,从宾馆到大道,只有三分钟的光景,上到大道,这意味着我们就各走各的,以后不会再有联系。

  我在前面尽量把脚步放慢,放轻。我想把这三分钟延绵到永远,想听到她的脚步声,判断她离她是近还是远,想听她呼吸有没有因为离别而加速或窒息,我害怕她会忍不住叫住,我明白,再也没有什么比她声音更有渗透力,会把我摧毁得飞灰湮灭,但是我又期待那个温柔的声音。

  直到走到大道,她也没有叫住,我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就这样一前一后,保持同等的距离走完了最后一段。

  没有一声再见,也不挥手依依,甚至没驻足看对方一眼,我们都自己瞄准好自己的方向,如同两个陌生人一样,完全看不出来我们是从同一个房间走出来,不带娇柔难舍柔情,也没有做作掩饰故作不相识,在我们心里,似乎已经接受离别后的不在想念,你走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不需要步履蹒跚,也不用哽咽着泪水。

  我往火车站那头走,她要去河滨公园坐车,我需要穿过马路到另一边去搭车,她顺路走下去就行了。

  你去,我也去,

   没一声珍重

   我怕,紧握的手舍不得放

   也不曾回头目送

   不忍认清你远去的背影

   轻轻的、不弄出声响的

   你我同一刻消失在彼此眼前

   过后,我后悔了

   后悔没将你远送

   你前方的路并不平坦

   一路的孤独、凶险

   然而,我回头去寻找来时的路

   却只有一片凌乱

   你的足迹,业已分辨不清

   你已经走远

   再一次站在别离原地

   这地方

   我走过,驻足

   却不会是我的归宿

   是去,是留

   你一样是遥远

   一样是不可触碰的伤痛

   我爱你,却无能为力

  我回去了,你自己保重,我在我的田间寄飞思念,而她,在繁华的都市穿梭,寻找她的梦想,暮然回首,我们都是被物质腐蚀的一代,有一天我们也会变成物质的某一部分。那时候,我们是否会记得曾经也年轻过,也曾傲视一切,对万物不屑一顾。我们拜倒在诗歌、在散文、在小说的面前,在自己的小小庙宇中自成世界。

  望着外边还在飘洒的雨,恰如丝线,而黑夜便是把黑色的琴,低低演奏者聚散别离,记得她说过,很久以前我就是她的梦,要是那时候我们能够多一点言语,我会是她第一个男人。其实,我更愿意是她最后一个男人。我们的相逢,不早也不晚,刚好赶上,要是早一点,那时我们不够成熟,要是再 晚一点,我们也逝去了青春。

   我在提起笔,在下一页空白处挥舞几字:不是每一个故事都有结局,但每一个故事的开始都很美,斜斜看去,如泪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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