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和妻打了一晚上口水仗,没有开始、没有结束、更没有结果。其实细想想连原因都找不到,只怪两个人都很要强,谁都不愿意退一步,你说你的理,我说我的理,到最后还是成为徒劳,相互笑笑,握手言和,宣布休战。 早上起来,已是九点,听见外面叮叮咚咚的喧闹,知道战士们已经开始享受周末难得的乐趣,可自己怎么也不想爬起来去沐浴高原秋日里温暖的阳光,索性把两手枕在头下,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想着自己的心事。 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而且是那么的想,连自己都不知道原因。鸭蛋圆的小脑袋,机敏而又带着少许柔情的眼睛,双眼皮虽然没有那么深,但依然为那稚气的脸庞增添了一丝秀气,黑黄色的短发不仅不像别人那样显得枯涩,反而是那么的干净和整齐。轮廓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依稀记起他笑的时候那令人愉悦的阳光和哭的时候那令人怜爱的伤心。真的是想他了,自己都不由的笑出声来,很多往事都浮现在眼前。 记得指导他演讲时,一句话让他来来回回说十遍的场景。我双眉紧锁不吭声,他小心翼翼怕我生气。我还清楚的记得那晚的对白。“这句话应该从低到高,而且中间要有零点几秒的停顿,但绝不能换气。”“指导员,我是按你说的做的,但是怎么没你那种感觉呢?奇怪”“奇怪什么,你就是没用心,给我读十遍,告诉你,这一段今晚过不了关,你就不要睡了。”“我真的尽力了,哎!” 为了让他军事体育达标,我可没有少花功夫。记得那时的他每晚都到我房里加操。我虽然知道他很不想来,但我还是责令班长必须把他给我带来。有时我和同事在房里聊天,就听见外面有这样的声音。“班长,我不想去,我和其他人在班里做就行了,我保证不偷懒”“我知道,但指导员对你要求更严格啊!我也没办法”“班长,你和指导员说说吧!难道你忍心看我被指导员摧残啊!” 半天无语,门开了,他满脸哀怨的进来,便开始了身体上不堪忍受的旅程。俯卧撑、仰卧起坐、端腹、深蹲,汗流夹背不说,有时小屁股还会受到夹板的迫害。现在想想,当时的我还真有点严师的味道。 当然,在他心里也同样有些别的战士想都不敢想的特权。那是2008年初,武汉的第一场大雪铺天盖地的下了一夜。早上起来,就听到外面的欢呼和雀跃,毕竟有很多广东的小伙子们第一次见到雪,自己能感受到他们别样的惊喜,不能让他们留下遗憾,我想。照相、打雪仗、堆雪人替代了当天一部分的日常训练。我坐在楼前看着他们的追逐和嬉戏,虽然已是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但玩起来还有孩子般的天真和无邪。正当自己心怀感动的感受着他们的快乐时,突然满脸盆雪自上而下的朝我袭来,伴随着冰冷、湿润,从脖子里凉到心坎上,我本能的跳起来,不停的抖落身上残留的雪渣,回过神来找人,哪里还找的到,早都跑的无影无踪。说句实话,虽然我和官兵们感情很深,但我厉害起来也不得了,一般人不会不想后果的和我开这种玩笑,包括其他干部和班长。到底是谁呢?后来才晓得原来是他,问他时,他还一本正劲的说:“我哪敢,一定是九班长,或者是十一班长,他们平时胆子就大。但也不能这样啊!指导员感冒这么办!”呵呵,他真的让我说不出任何言语。 新兵下连时,为了把他分到自己的连队,我差点和其他中队的主官翻脸。后来他被调到总队当公务员,再后来就退伍了,回到他朝思慕想的湖南衡阳。 今天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圆润、可爱、稚气未脱。“指导员,你好吗?”“四川和湖北,哪里更好”“嫂子是武汉的吧,我会去武汉看你们的”“指导员一定注意身体啊!” 听着,听着,眼圈湿润了。嘴里只说了一句话“帆帆,指导员希望你一切都好” ,但心里还有一句“我希望八年来从我手下走出去的八百多名兵,一切都好!身体健康!家庭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