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家,顺便到幼儿园接龙儿,然而,当龙儿扑向我怀里的那一刻,我看见了那个小女孩。她静静地坐在滑梯上,期盼的大眼睛在远处张望着…… 她叫盼盼,就住在我家的隔壁,盼盼原是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她曾叉着腰踮着脚给我跳“企鹅舞”;曾仰着脖背着小手为我唱“三月八”…… 然而,几个月前,盼盼的父亲把盼盼抛给母亲便跟别的女人走了,从此,我就再也看不到“企鹅舞”听不见“三月八”了 那些日子,盼盼依在母亲怀里,没有语言,也没有眼泪,只是眨着那双懵懂的大眼睛,似乎想从母亲的眼泪中努力读懂些什么,往日的美好就这样消失了。 “你给盼盼他妈找点活干吧……”一次我在妻子喃喃的话语中明白了怎样去帮助他们。于是,在一家工程公司我给盼盼的妈妈找到了活,尽管老板一再解释说“运砖是男人的活,女人怎么能行?”但盼盼的母亲还是坚持地接受了。活的确很累,需要她起早贪晚,小盼盼也要和妈妈一样起早贪晚,但盼盼的妈妈还是很感激我。 望着盼盼,我把龙儿抱起又放下,我在想,其实人世间的父爱和母爱是同样的伟大,然而,却偏有人无情地摧残大的伟大,使其在某种诱惑下变得那样渺小,那样惨淡,那样苍白无力,这难道不是一种人性的背叛吗? 孩子们跳跃着被父母们陆陆续续地领走了。 这个院子虽不算大,没人的时候却也显得几分空旷。老师在屋里忙着别的事,龙儿把手里的小饼干举得高高的:“小姐姐快下来,回家了!”我默默地站在那,脸上是艰难的笑。然而盼盼没有下来,她连正视龙儿一眼都没有,只叫了一声“叔叔”就有把头转向前方。 我终于明白了,盼盼张望的是妈妈出工的方向。 盼盼实实地惹人令爱,她纤细的小手时而捶打着滑梯的栏杆,时而拍打着小饭盒,有时还会发出“空空”的响声来。我无法帮助她什么,她能够沿着滑梯一阶阶地爬上去,就能沿着另一面滑下来。然而她没有,她静静地坐在滑梯的顶端,乖乖地等。 太阳渐渐地隐进楼群深处,灰蒙蒙的暮霭笼罩了盼盼的妈妈回家的方向。路上的行人稀疏了许多,身边的秋千像钟摆在晚风中“咿呀”地摆动着,似乎是在为盼盼计算着难耐的时间。每天盼盼都是第一个进校门又是最后一个离去,他就是这样眼巴巴地看着一个有一个小伙伴带着香酥糖被爸爸或妈妈送进来,又眼巴巴地看着一个有一个小伙伴被爸爸或妈妈抱着亲着接回家,而她,却只有坐在高处,就这样等着,这样盼着。 不知什么时候,龙儿离开了我独自走了,盼盼趴在栏杆上,一只小手搂着小饭盒睡着了。我把她抱起,紧紧地把她暖在怀里。盼盼睡得很香很甜,我似乎又听见了她背着小手为我唱过的那首歌谣了:“三月八,三月八,妈妈过节笑哈哈,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是喜鹊叫喳喳”。 盼盼,你还是一只小喜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