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清明,窗外下着绵绵细雨,此刻我坐在电脑旁边,看着眼前电脑屏幕中与外婆的照片,脑海里又想起我的外婆。虽然她离开我们已几年了,但一切都还在我的心头闪现。 从小到大,在我们家里,我哥、姐、妹和我四个人把外婆都同表姐表哥一样*惯叫“奶奶”。在我的童年记忆中,父亲一年四季里都在煤矿上班,见家很远,一两个月回来一次又匆匆忙忙走了。我们家里不像村里别人家,忙里忙外的事都是由我妈来做,而且我奶奶在我们还没有出世她就去天堂找爷爷去了,为了减轻我那瘦弱的妈妈的负担,大多数时间我们在外婆家度过,直到我们开始读书。 在我的记忆之中,对外婆最有印象的是从我读初三开始。 90年代初大舅大舅妈在镇上建房做生意赚了点钱,把外婆也接到镇上,95年下半年,我进入了镇上五级中学的初三重点班。虽然爸在煤矿上班有固定工资,但我们家里四个人读书,交了几个人学费,减去农药费农业税收家里可想而之没什么收入了。正好学校离舅舅家不远,外婆就怕我没吃饱没吃好,经常叮嘱着我去吃饭。还记得有一次,有客人来舅舅家,早上舅妈也叫我中午过来吃饭,菜快搞好了看我还没来,80多岁的外婆,踮着小脚,慢慢走到学校教学楼2楼喊我去吃饭,听到是她的声音,我极其不耐烦地走出去狠狠地对她说:“哎,奶奶,您过来干嘛了!我要过去的,烦不烦!”,我牵着她下楼梯后就理也不理地就上来了。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我真是太聪明了一点。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从我初三下学期到高中,让我们家里进入了低谷之中,在那段日子了,如果没有外婆的操劳,那条路也许会走的更弯曲。我读初三,姐姐高一,姐姐在初三跳高可能塞跤较严重但没有告诉妈,高一下学期她的脚开始痛起来了,而且似乎右脚比左脚矮了一点。妈带她去镇上医院查,查不到什么,考虑到去娄底医院看看,要几千块钱,在偏僻山村那不是小数字,离爸上班的地方也很远,而且那时在农村没有电话。外婆知道后二话没说拿出她多年积累的钱给了妈妈,又立马帮妈去几个舅舅亲戚家借了钱。 妈拿着外婆给的钱带姐到娄底医院检查,可能会是癌症。爸得知姐姐情况后立马请假带姐去长沙医院看,说是癌症,缓期三个月。回到家,爸爸考虑到整个家庭,无奈只好放弃姐姐的治疗,而外婆同我妈一样,看到我那可怜的姐姐,没有丝毫放弃,必须继续想办法,能治就治。外婆有好几次都与我爸爸争吵起来,为了我姐姐的病,外婆只差没有跪下来求助了,最终爸低着头也没说什么了。 为了整个家庭的开支,爸在外边上班赚点钱不能常回来,为了姐姐的病,妈白天到处找医生,姐姐被病魔折磨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了,脚痛的很想去找农药安息自己,一边哭着一边爬楼梯去楼上找药。我家楼梯是木制的,两边又没有牵手的地方,80多岁的外婆走上楼梯很危险,但看到我姐那个样子,不顾一切,她走向楼梯牵着我姐,“梅几!你下来,你妈妈帮你找医生去了……”,一边劝导我姐,一边使劲牵她下来。如没有外婆整天看着那只有36斤的姐姐,现在就不可想象了。 几个月过去了,我和哥读高中,都在县里,每个月才能回来一次,放假回来再回学校,需要妈妈给我们一点生活费,但为了姐姐的病手上没什么钱,给了我们一点不再勉强妈。也许外婆看到我满眼憔悴,车就要开了,妈已进门了,突然外婆大声叫司机等一下再开车,她颤颤巍巍地走到车门口,“梅几拿着”,我还没有反过神来是什么东西而车门已关了,车子也开了,翻开袋子里外婆给我的东西,“是钱,用纸包着,有几毛的、有几块的、几十的都有……”,我转身透过车窗,很想大声喊外婆,可是车行驶了很远,望着外婆像一尊塑像一样照在那里看着远去的车子,我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 快到阴历11月份了,找了很多医生过来看,但姐姐的病没有多大的好转。全家人都急,外婆也一样,只要有亲戚或村里的邻居来我家看望我姐,外婆就重复说上几句,“如果有你们认识的老医生,帮我们问一问啊!”,邻居离开我家前,外婆也少不了唠叨一边。外婆是一个慈善而又热情的人,无论是对熟人还是陌生人都一样。南方的天气变化快,有一天下午突然下起了大雨,正好是镇上集市,妈也不在家,外婆看到路边下大雨没带伞的两个人,招手叫他们过来先躲躲雨,因为到了冬天天气也比较冷,外婆倒了热茶要他们进来坐坐,烤烤火等雨停了再走。他们拿着茶杯,顺眼看到坐在火炉旁边小木床上的姐姐,“人这么瘦,怎么了”,“生病了……”外婆一边说着姐姐的病,一边问他们是否有他们认识的好医生。也许看到我外婆的热情及我那怜悯的姐姐,说着他们村里的一位医生,做过什么,救过哪些人等等!停雨两个人回去立马告诉了医生,第二天就过来了,根据姐姐、我妈、外婆所讲的,不是什么癌症,而是脚部跳高产生导致这样。后来通过这个医生两个多月搞药治疗,姐姐脚能慢慢站起来了。 姐姐生病,外婆做的一切都已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之中,后来我在东北读书生病也一样。01年9月是我生了一场大病,昏迷在医院,幸好爸爸已退休在家,哥已毕业了,家庭的负担轻了一点。爸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后给几个舅舅打完电话就急急忙忙出来了,来不及再与妈妈商量,急需赶路坐两、三天火车去东北看我。舅舅顺手把事情告诉了外婆,她想到了我那弱小单薄的妈妈,催舅舅带她来我妈这里。外婆看到我那憔悴不堪满脸泪水的妈妈,替她擦去一次又一次泪水,又开始帮我妈当起了这个家,搞家里的猪草、做饭、洗衣,有时候没水了,外婆迈着艰难的脚步,一边拄着拐杖,一边拿着水桶跌跌撞撞去河里提水。直到爸过了10多天后给家里打电话说我已醒悟过来,妈妈才静下心来。 两个多月后我病情基本稳定,只等待回家养病慢慢恢复。还清楚的记得我病休在家的那一年里,外婆对我的无思牵挂!不是打电话问我恢复的怎么样,就是拿着表哥表姐帮她买的一大堆东西跟舅妈过来看我,叮嘱着要我爸妈常带我去搞药,这样才能好的快一点。 外婆所做的都刻印在我们心里。我想等我工作一定要像哥姐表哥表姐一样更好地孝顺她老人家,然而很惭愧与他(她)们相比,我没做什么!在外婆90大寿,她要我们这个大家庭的团聚,而刚刚毕业不久的我,不能回去看看外婆。后来因为工作地方见家很远,除了春节平时都少回家过去看她! 最后一次见到外婆,就是08年6月,“三梅回来吧,外婆在惦记着你们呢!”晚上接到妈妈从舅舅家打来的电话,泪水一下哗啦啦地从脸上淌下来,平时都是找理由不能常去看看外婆。天一亮请假坐火车赶到外婆身边。她躺在床上,听到是我的声音,睁开眼睛,伸出她那树皮一样桔干粗糙的手来,摸了摸我的头,用手指了指站在旁边的妈妈,又软软地牵着我的手,小小声音的说着,要我好好地照顾好我妈妈!我以为我会继续听外婆的话,然而,只仅仅相见了几个小时,外婆不管我们了,摸着她那冰凉的双手,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六年快过去,看着曾经与外婆的照片,一幕幕在我脑海中再次浮现。我知道泪水是不能将她唤回来,唯一的祝福她在天堂过的快乐、安稳!在键盘上敲下这些文字,以寄托我对外婆的思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