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放好热水,准备给女儿洗脚。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她先和我寒暄几句后,忽然把话题一转说:“今晚是冬至。你能捎来饺子,真是雪中送炭呀。我们吃了后去大门外面烧纸钱,还对先人说你的好了。” 说得多玄乎,多大的事呀,我又不是“雷锋”,母亲竟然用“雪中送炭”来形容,还惊动了“先人”。我和孩子听了笑了,以为那是母亲在学我那爱弄文墨的老父亲。 “真的。饺子很香!”母亲接着说,“我感冒了,发烧了,和你爸正准备下挂面将就将就,没想到你捎来了饺子。” 听母亲这么一说,我觉得还真有点那个意思。转念一想,不对呀。我是儿子,我是吃着父母亲的饭长大的。父母老了。我这么做,就像“乌鸦反哺”一样。这应该是天经地义的呀,二老不应这样“感激不尽”。 “饺子皮很薄,馅儿软软的。这是我们吃过的最舒服的饺子。”母亲接着说。 多容易知足呀!一顿饺子就让她“刻骨铭心”了。我越听越不是滋味。 “十月一,冬至到,家家户户吃水饺。”记得我小时候,母亲也只有在冬至这天包饺子。母亲包的饺子很香很好看。一个个褶儿层层,光滑细嫩,像小鱼儿似得,在锅里翻腾着,馋的我们直流口水。那时,每次都是我们兄妹几个先狼吞虎咽。留给母亲的,只有一点残汤。母亲从未怨言,只说看着我们吃饭她心里高兴。如今我们大了,都有自己的孩子了,饺子已是家常便饭。我们却不能天天回老家包饺子给老人吃。我觉得母亲这话是在打我的脸,我们给老人的爱太少太少了。 我心里酸楚极了,我哭了。 女儿疑惑地望着我。 “孩子,爸爸以后老了,你会不会给爸爸洗脚?”我握着女儿的脚丫说。 “当然会呀。这还用问吗?”女儿爽快地说。 我听了,亲了一下女儿,眼泪又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