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声音

　　——与枫林的对话

　　杭盖

　　不知道在何时，气候悄悄的变化。使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从未有过的体验，这几年陕西关中地区，似乎没有了春天和秋天。人们常常还没来得及退去冬天的厚重，变猝不及防的到了夏日的炎热。

　　春天似乎成了远去的记忆。

　　近期，我特别关注哪些民族的智者之言：每个进入文明世界的民族，几乎在每个关键的历史时期，总有几个智者的存在。于是，这个民族就往往能躲过一些政治灾难或者让陷入灾难的民族，看到复兴的希望。我说的这些所谓的智者就是类如：文化文明的先知：伏羲、易学之鼻祖：姬昌、纵横家鼻祖：鬼谷子、唐初名臣李靖……民国军事巨匠：蒋百里、当代神秘智者：何新以及张文木等等。

　　一个民族有了先知的存在，那么这个民族就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春天。

　　经常性的独自一人默默的与先贤对话，便有了些体会或者说感悟。偶尔，便自作聪明的胡言乱语几句，写几句大抵只有自己愉悦的文字。但，它们大多艰涩、枯燥、生荒。愿意去阅读着甚少。

　　没想到一个叫枫林的女孩，却能经常性的去看我写的那些散乱的胡言乱语。她看了之后，还要提出一些问题甚至，还会阐述自己的看法。顿时，让我多少有些诧异？我的这类文字可不是写给小孩子们看的。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几年，慢慢得知这个小女孩原来是一名中学教师。在一所偏僻的乡下初中干一些教书育人的工作。

　　在一个初春的季节，她提出想拜访我。我就把自己写的那些胡言乱语打印出来，装订成册送给她。

　　我知道她很年轻，但见她时多少还有些惊讶：没想到她只有二十多岁。这么小的年龄，能耐着性子啃哪些艰涩的纯理论性阐述，确实是很不容易的。

　　她是个相貌很普通的女孩，她自己也说：她属于掉进人堆就找不出来的哪种。

　　我想：大概就是源于她相貌的不出众，不会受到哪些多情男孩的袭扰，才会有多余的闲暇去苦读哪些圣贤之书吧？

　　这次见面时间很短促，大概是一个周日下午两三点。她说：她还要回到自己的单位去，据说：距我所在的城市有一、二十公里的车程。自己在这座城市有房子，只是每个周末才回来小住两日。

　　大概过去了十多天，她再次打来电话。问我有时间吗？

　　我们就相约去了一家茶馆，这样可以从容的面对面聊一聊。在茶馆等了不到一刻钟，她便款款而来。说实话，我已经认不出她。

　　一身清爽、朴素、洁净的夏装，透出一种清澈、透明、纯净的感觉……显然，她像一朵静静开放在山野田间的花朵，一个还没有受到城市世俗洗染的女孩。

　　当她轻轻飘然至我的面前，便眼前一亮。

　　这说明：她进来，一眼却认出了我。她朝谦和的微笑着，轻轻在我的对面坐下。朝我略微羞涩地点点头，说道：“不好意思，让你等着我……”说话间，从包里取出我给她装订的那本复印册子。

　　我随手拿过来，打开一看：有些惊讶，她给很多错别字的地方做了改动，还给一些读起来绕口的句子，做了修改性意见。让我心里一热：真是一个有心之人。顿时，让我刮目相看，正视起她来。

　　说实话，我知道自己写的那些东西，读者群比较狭窄。何况这是个容易浮躁的年代，能耐着性子去阅读的人更为稀少。故而，大凡能耐心去读我的胡言乱语者，一般都会有一种天然的尊重感。

　　能与我对话者，多会以朋友敬之。可，面前坐着的却是一个黄毛丫头。让我多少有些诚惶诚恐，不知该怎么去应对？

　　她突然向我提问：“你为何对杨广有那么高的评价？”

　　我闻之一愣，思考了一下说道：“我是理科生，思考问题的出发点一般是只看历史事实。判断是非，也是多从历史事实出发的。这是思考问题的原点或者说基础。而不是腐儒们的胡言乱语……”

　　她一听，稍稍愣了一下。“您不是学历史的？我一直以为您是历史专业出身的老师。”

　　我微笑着摇摇头，她也摇摇头。“我的专业是物理，你如有物理问题，我可以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

　　“您别提这门课，这是让我头疼的东西。”

　　“是的，这门课女孩喜欢的不多。”

　　“请您讲一讲隋炀帝吧，我想听一听。”

　　“看一个政治家对一个民族进步所做的历史贡献。只能以历史事实为出发点，而不是其他……始皇帝嬴政创立郡县制，实现文字之统一。这对华夏后世的发展是奠定了牢固的社会根基，文字的统一，实则是实现思想统一的基础。这一句错所起的历史作用是无法估量的。而隋炀帝则是实现华夷一通，开创科举制，开凿大运河，迁都洛阳……实现华夏的精神统一而起的历史作用，同样是无法估量的。”

　　“哦……”她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她认可了我的历史观点。

　　“中国的世俗历史很奇怪，大凡那些对华夏文明进步起到巨大推动作用的历史人物，均被历代孔门儒生口诛笔伐而乐此不疲。这是一个奇怪的历史现象。在西方，极少有人去肆意攻击那些对自己民族和社会的文明进步取得贡献的人物，哪怕他们曾经是恶魔。人家看问题比较客观，很少情绪化的对其进行肆意谩骂和人身攻击。比如：美国的华盛顿、林肯；法国的拿破仑；德国的俾斯麦……这说明什么问题？需要我们冷静的思考。”

　　“想一想，还真是这样的……”

　　“这不是历代的儒生们道德水平或者人格有什么问题，而是他们的智商有问题。在中国最有智慧的人，往往是去不读孔夫子《论语》，而是读《孙子兵法》……或者老子易理之类的东西。也就是说大凡拜在孔丘学说门下的并不是华夏之族里最聪明的人。”

　　“啊？这个……观点真有些匪夷所思。”

　　“但是，儒学在中国却一直占着统治地位，升之为官学而被尊崇。儒学在中国的一支独大，祸害华夏千余年……把我堂堂华夏男儿塑造成谦谦君子般的阳痿患者。”

　　“您有些偏激了吧？这一点，我有些不大认同。虽然，眼下我不能说服您。”

　　我微笑着看着她，她也笑吟吟的看着我。

　　“您哪里有易传吗？我很想读一读……”

　　我一听，心中微微一愣。易传相传乃孔丘所作。看来，她企图推翻我的观点。她的言下之意或者潜台词是说：“据历史所传：《诗经》、《易经》都是由孔丘所编撰的。怎么能说他不是华夏之族最聪明的人？

　　“秦地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这里诞生过伟大的华夏文明之祖：伏羲；易学的鼻祖：姬昌，两位圣贤。老子李耳可来秦地设坛讲经，而孔丘驱车至函谷关下，却没胆量继续西进，来秦地讲他的《论语》……这是为什么？孔丘曾数次求教于老子，而老子却从未主动于孔丘谈经论道？这又是为何？相传孔丘读《易》，韦编三绝，三月不知肉味。而老子却有《道德经》传世，这又说明了什么问题？”

　　“哦，这个问题我不能马上回答您，还需要慢慢思考一些……”

　　“毛泽东这个历史人物，你怎么看？”

　　她用不解的目光看着我。“……”大概没有思想准备，我为何会突然把这位伟人搬出来？

　　“毛泽东是一位华夏之族五百年来，所诞生的一位最伟大的哲学家、思想家、军事家、政治家……他的出现，让中华民族在艰苦卓绝、悲观失望中的抗日战争看到了一丝光明和希望……这就是智者在一些关键的历史关头，所起的巨大推动作用。换一句话说：走途无路的红军，如果在长征途中抛弃了毛泽东，那么中国的革命史将会改写。”

　　“对，这一点我和您的观点相近，我赞同您的看法。”

　　“可以这样去认为：有时候，哪些民族的先知，往往是一个民族摆脱文明的寒冷冬季的春天使者……他们是民族春天到来的报春鸟。”

　　“可，今天却有很多知识分子在激烈的批评他，对他的负面看法甚至远远大于正面的评价。这个不知道你怎么看？”

　　“对此，我不想做任何评论。不是回避问题，而是党史的很多历史真相还没有解禁，一些目光短浅，心胸狭隘的知识分子，罔顾民族大义，利用党史没有解禁的时间空挡，发泄自己的私愤。或者是境外的敌对势力，网络了一大批丧失民族气节的变节分子，恶毒的攻击我们的国家。从实质上讲，敌对势力根本不关心我们采用什么样的社会制度，人权只不过是攻击的口实之一。”

　　“哦，也许你说的对……但，我还需要观察和思考。”

　　“多数儒生们的智力水平是底下的。对这个评价请你不要介意，今日之中国，出现一个奇怪的失误：就是那些学文科的学子们，几乎都是一群在高考中竞争落伍者，无奈之下才学*文科的。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就是穷尽毕生之智慧，也难以学会四百多年前，由牛顿和莱布尼兹发明的微积分，就更不用说让他们去发明创造了……我们不能无视这个严酷的事实。可，我们的国家机器和决策行为，有时可能就是由这些智力底下者处理着。”

　　“您的观点很偏激，哪些伟大的哲学家几乎都是学*文科的呀？”

　　“是的，这个和你的观点并不矛盾……你看看稍微有头脑的人，能对自己的开过领袖，那么的恶毒攻击吗？这可是共和国的创建者，对自己的国父毫不理性的展开所谓的评价，谁会高兴呢？这不是政治上的幼稚和短视，那还会是什么？人家美国林肯的话说的真好，你可以在一段时间欺骗一部分人，你可以在一段时间内欺骗所有的人，但是永远无法在所有的时间欺骗所有的人。……毛泽东，那是中国人民的精神领袖。人民心里最清楚，谁和他们心里贴得最近，谁倘若胆敢随意去轻率地触动这尊神，那只能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您的观点对我的启迪很大，让我能很好的去理解改革开放的三十年和建国时期的三十年，不能把它们对立起来去看，这是不同历史阶段下的不同历史任务所决定的。——前三十年是要解决自身的成长问题，后三十年是关注共和国的和平建设问题。”

　　“你让我刮目相看……”

　　“可，我却是文科生……”

　　“你记仇？”

　　我们互相对视一眼，便开怀的大笑起来。

　　“您对国家目前的发展前途，如何看？”

　　“我对国家的发展前途充满了自信，一个用六十年的时间，完成了一个资本主义国家花费了两百年时间才完成的工业革命，仅此一点就足以自豪了。国与家的道理是相同的，从居家过日子的角度看问题：国家的小日子基本上过成了，钢铁是工业的骨骼，石油是工业的血液，钢铁我们一直处于世界产量的前茅，从北亚、中亚以及缅甸的几条石油、天然气的管线都铺设完成，说明在大的国家战略布局上，已经基本完成。那么，接下来就有精力处理那些枝节问题了。比如：什么中美关系、中俄关系、中日关系以及中印关系等等等等。也就是说：我们国家发展的春天不是快要来临，而是已经春意盎然了。”

　　“在您看来，中美关系竟然是枝节问题？”

　　“难道不是吗？它看起来大，实际上很小。甚至，小到不能和台湾问题相提并论！”

　　“……”

　　“难道，中国男人和俄罗斯美女暧昧，还要顾及美国妞的感受吗？”

　　“真是的，这么严肃的问题……您竟然把它们与男女私情联系起来？”枫林脸有些红红的，看来她还真是个山野里的花朵，竟然变得有些羞涩起来。说明，我要注意一下自己说话的分寸。

　　“我可以向您借几本书吗？”

　　“你说吧？都有哪些？”

　　“您肯定有，您的文章里采用的观点受这些典籍的影响比较大……《宅兹中国》、《偶在论谱系》和《人类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这些书籍实在不是女孩喜欢读的。她怎么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确实有这几本书，不过我还没来得及细读，你可以先看看。你如果方便的话，请看看新写的一个长篇小说，希望提出一些看法。这是我第一次触摸长篇题材。”

　　“好，那我就拜读之后，胡言乱语几句吧？”

　　回到家里，我很快把那部小说的稿子，给她发到邮箱。又无意中看到她新拍的几张照片，感觉很不错。到底是年轻人，在河边清澈的溪水流动中，表达出清新、阳光、淳朴的画面感，在那春天般的情景里更多的透射出一股浓浓的青春的活力。

　　人很普通，河边的景色也很常见。可把人物和景色叠加在一起，竟然非常之美，超出了人们的想象。看来，她自己也很满意这几幅照片。否则，她是不会把它发在自己的个人空间里的。

　　我打电话问：这小河在哪里？从她的回答中得知：就在她的单位门口。

　　周末，决计去访问一下这条出现在照片里的小河，当然也有借故访友之意。

　　坐上城市公交车，行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才到了一个叫河西的地方。司乘人员说：我要到的地方就是这里。

　　下了车，就朝着一所飘出朗朗读书声的地方而去。我看到了一所建筑陈旧的乡村初级中学。这里离城市仅仅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没想到和城里的学校相差竟如此悬殊。这让我体会到改革开放三十年取得的巨大成果，还没有惠及到这个偏僻的乡村小镇。

　　估计枫林可能还在教师里给孩子们上课，我便悄悄的退出来。慢慢向河边走去，顺便给她发了个来访的信息。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电话响了。

　　一阵，她便笑吟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她没想到我会来访。显得很高兴，是呀。在偏僻的乡村，有远方的朋友不期而至，是令人兴奋的。

　　我对她微笑着说：“我想访问这条美丽而清澈的小河，所以就来了……”

　　“今天的课上完了，那我陪您走一走这条河……”

　　说着，我顺便把装着那几本书的手提袋，给她递过去。“不过，这些书却不适合女孩看。可能太枯燥了。”

　　“在您身上有性别歧视？还是大男子主义的潜意识？”她微笑着问我。

　　“……”她的问话，还真让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自嘲一下。

　　说话间，她竟然穿着凉鞋，在河水里淌着逆流而上。我舍不得让新穿的皮凉鞋淌水，只能行走在河岸上。

　　“这里的春天好么？”

　　“好，真不错……”

　　“我想写一个散文，题目都起好了。——《倾听春天的声音》。”她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沓文稿。随手接过来，就势坐在河边的石头上，默默的看着，开头是这样描述的：

　　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孩子问妈妈：“怎样才能除掉田里的荒草？”妈妈说：“很简单，你只需要在地里种上庄稼就行了。”作为教师，我们必须相信：世界上没有真正枯竭的心灵，我们需要用真正无私的爱，在那些荒凉的心田，播撒向善的种子，同时学会等待，学会宽容，不放弃，不抛弃，多留一些机会给孩子，让他们自己慢慢学会成长。

　　就为在一个孩子的心灵里种庄稼所花费了一年多心血的煎熬历程，她去面对一个意外失去父亲而变得敏感、骄横、迟到、旷课、吸烟、打架，甚至在学校组织帮会，当充影视剧里的黑帮老大，并向其他小同学收取保护费。她倾尽全力，希望能够用真情拉他走上正道，然而收效甚微，根本改变不了他桀骜不驯的个性。

　　这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很有潜力可挖，学*成绩也还不错。以前，同学都觉得他很仗义。后来，也许是意外失去父亲的打击，也许是因为家庭教育的突然失衡，也许是贫困……父亲曾是那个原本就比较拮据的家庭的唯一的经济支柱。一个正处在十六、七岁的男孩，是多么的叛逆而又敏感，她曾那样小心的呵护着他的心灵，无数次的给他时间和机会，然而……也许，她觉得是自己的宽容，也变成了姑息和纵容，若无当头棒喝，是难以让他觉醒的。

　　她装作残忍的样子，把这个倔强的男孩赶出校门，这个男孩却没有回家。

　　既然他不愿意回家，那我就等，看他有没有悔过的勇气，毕竟，他今年就要毕业了，要中考，这是人生一转折点，如果他不能彻底脱胎换骨，即便继续来上学，即是失败，她也要等候他，我知道自己在冒险。

　　 赶他出门去，等他再回来，他会不会明白，我没有把握，所以，这种等待，异常艰辛。一天， 两天，三天……除了上课，她在耐心的守候在自己的办公室。

　　“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您能不能原谅我……”第五天一大早，我终于又看到他站在我的面前，低着头，神情落寞。我如释重负，却又装出冷漠的表情说：“你没有对不起老师，可老师却承担不了教育好你的责任，老师管不住你，我是只能放弃你了，希望你以后在社会上好好做人。”我故意把“社会”两个字说得很重，他的脸色变了变，我不再作声，他转身离开。

　　 我会不会太过份了，我不由得想，可是，他以前认过好多次错，都没有用啊，必须坚持。我等着他再回来。我知道，一个人在校外游荡的日子不好过，特别是回不了学校的时候。这一次，我比较有把握。

　　 果然，第二天，他又来了，站在我面前，却一句话也不说，我终于忍不住，历数他种种的错误，像一个气急败坏的母亲一样，说他没出息，不争气，说我的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末了，仍硬着心肠说我现在已经没有权利改变结局。他转过身去，停了一下，又转过来了，突然对我说：“张老师，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话，我会记住的”。我愣住了，看见了他含在 眼眶的泪。我动摇了，很想叫住他，却没有。

　　 第三天，下雨了，他没有来，我有些担心，也有些后悔，我去见校长，说起陈国华，校长说，陈国华也已经好几次找过他认错，今天，是他父亲去世二周年……最后，校长还说，如果他真的能够改过，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回来。

　　 我有点发愣，他爸去世，我是知道的，所以，我一直尽力给他更甚于别人更多的关心和爱护，只是，今天他爸二周年，我却不知，他又会怎样的伤心，我对自己说：我不会再这样考验他的意志，我一定叫他回来。

　　我和他进行了一次郑重其事的交谈，主题是：善良的人，总是面向阳光，所以心中不留阴影，崇高的人，总是懂得感恩，而不仅仅只关注自己的感受。我对他说：虽然你的生活比被人多了缺憾你失去了父亲，可你的母亲给了你生命和坚强的个性，老师也力图给你更多的更多的理解和关爱，学校也曾经给过你经济上的援助，你应该学会感受这些幸福，而不应该总让自己的心留个停止在缺失道德的黑暗中，我同时告诉他我听到他的“谢谢”二字有着怎样的激动。

　　这次，也许是他真的听懂了，或者实行明白了，他对我说：他会，一定会努力，让自己改变。作为老师，我真的有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这一刻，我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看到这里，我轻轻地抬起头，微笑着注视她。

　　“还敢轻视面前这个小丫头吗？我知道您一直很自负。”她有些自鸣得意的说道。

　　她的这句玩笑，一下子拉近了几年来的距离感。

　　我笑了笑：“你这丫头，悟性很高呀。尔后，绝不敢轻而视之……”

　　“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可以，随意问什么都可以……”

　　“您为什么要去思考离和您的生活距离很遥远的问题？”

　　沉默了许久，便开口缓缓地对她说道：“人的一生很短暂，能生活在盛世，那是先辈们前世积德行善修来的。更是上苍的恩赐。因此，在盛世不去做事，既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先祖，更无颜面对上苍。……看看哪些还在战乱中苦苦度日的国家的民众，活着对他们似乎都成了一种奢侈的愿望，我们是不是应该倍加珍惜呢？”

　　这下轮到她沉默了。

　　“听说塬上的柿子醋不错，你们这里能弄到吗？”

　　“嘻嘻，还真想到一起了。已经给您准备了一桶子，太沉了。更发愁给您怎么带去呢？自己家里酿的，肯定是绿色的。”

　　一听感到很高兴，来这里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想买一些乡村农户家酿的柿子醋，春夏之际，用柿子醋调配凉菜，那味道是没得说，我好这个味儿。看来，真不枉此次之行。

　　“这里的环境真不错，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溪流、丛林、农田里劳作的耕牛……山野的边沿，偏僻而宁静，是个读书思考的好地方。”

　　她笑而不答，我无意中抬头注视着远方，竟然看见一幢天主教堂样式的建筑，让我惊诧不已？在我华夏龙脉之地：秦岭的边沿，怎么会出现此等劳什子？

　　枫林看我惊讶的样子，说：“那座有教堂的村子，就是我的家……”

　　看见这座教堂，我内心竟然恐惧起来：在这里，我们改革的春风还没有吹过来，起码当地的教育还没有享受到改革的成果，可西方利用宗教的文化渗透，却早早的来到了这里？难道，我们不应该警觉吗？

　　试问：西方人的入侵，在近代哪一出不是先用宗教和文化进行渗透的？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伟大国家：苏维埃社会主义联盟，才刚刚倒下，仅仅过去了二十年的时间。一切都发生在世人的眼前。

　　想着她写的那篇题为《倾听春天的声音》，让我怦然心动：原来，我们实际是站在各自不同的角度，去论证着同一个命题。真可谓异途同归，让我想起了那句经典名言：英雄所见略同。是的，面对民族复兴的春天，大地春意盎然的样子，确实该有几句洋溢的、涌动的、鲜活的话语迸发出来。

　　有时问了某个问题，我煞费苦心、伏案苦读、引经据典的理论了一堆，却往往发现和庄稼地里劳作的田汉们诉说的是同一个意思。这让想起了某个伟人的一句名言：高贵者最愚蠢，卑贱者最聪明。

　　我仰望蓝天：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