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冬天,一个很冷的冬天。我与初恋的男友分了手,独自一人在远离家乡的茫茫荜塬上咀嚼着人生最初的苦涩。 没有别的事可做,只好觅了一个家教,暂且排挤失恋后的孤独和寂寞。北风一直呼呼的刮着,刺得人的脸生疼,元旦前一夜,气温骤降。第二天早晨,推窗望去,天地间一片银白,漫天雪花正纷纷扬扬喧闹着整个世界。望着茫茫环宇,心里一丝丝冰凉的感觉,如今再也没有人与我共去踏雪,共赏雪中风景了。 钻进被窝,再也懒得起来,宿舍被雪映得明亮而空寂,心里便愈加凄冷。 同舍的几位,家近一点的,此时也许正举杯共庆新春;其他的已早早与男友相约踏雪去了。一个人茫茫然地躺着,盯着天花板发呆。 “砰砰砰”有人敲门,我吃了一惊。 “找谁?” “雪奇,楼下有人找。” 找我?谁?我立即穿好衣服,匆匆梳了头,洗把脸,跑下楼去。 出了楼门,一股寒气直逼而来。我拉了拉领口,四下寻找,没人呀。正叽咕着,发现有一个老头正站在五楼底下 ,朝上面张望,头上落了许多雪,与银发夹杂在一起。是他吗? “雪奇”他朝我走来,原来是给我们代写作课的宋老师。 “雪奇,听说你们宿舍只剩你一个了。” 我点了点头。 “我叫了几个离家远的同学,今天大家一块在我家过新年,走吧!饭都准备好了。” 已不可能推辞,我默默地跟在他的后面,向他家走去,看着雪花飘落在他那灰蓝色的中山装上,慢慢地,慢慢地,消融了。 那天,屋外风吹雪急,屋内却是热气腾腾,欢声笑语。师母做了一大桌菜,与我们几个未回家的同学在一起谈心,说笑,喝酒。平素滴酒不沾的我也小饮了一杯,只觉得心里热乎乎的。老师和师母给我们讲了他们年轻时的许多不易和挫折,他们曾有过的酸甜苦辣。听着这对老人的人世沧桑,我渐渐明白了生活的许多道理。吃完饭已是下午五六点了,我告诉宋老师下午还要带家教,就先走了。 “有人去接你吗?”他突然问:“晚上挺黑的” “有的”为了安慰他,我撒了一个谎。 他满意地笑了笑。 走在路上,天已暗下来了,雪还在肆意飞舞,而我却没有了冷的感觉,回首那座小屋,它还一直照着我,温暖着冬天的寒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