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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徒手以葬时光。
 
 
修改时间:[2013/10/07 10:12]    阅读次数:[600]    发表者:[起缘]
 

  最后就一次见到如年,是在08年的冬天。

  彼时她依旧是梨花的发型,穿着红色呢绒大衣,黑色丝袜,蹬着一双红色的棉靴。

  北国的冬天,寒冷彻骨,穿的这么少,如年,你不会冷吗?

  依旧还是小巧精致的脸蛋,可是表情却那么陌生。

  我一脸惊喜的迎上去,

  好久不见。

  “如年,你……”我吸了吸通红的鼻子。

  “你怎么来了?……哦,我忘记了,今天,是你生日吧。”鄙夷,她的脸上都是鄙夷。

  我突然有那么一瞬楞住了。想起那些流言蜚语。

  “……如年,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吗?他们说你妈妈到这里做小姐,傍上了大款,连你也因为想过好的生活,所以到了这里,距离我们的相遇的地方只有2个小时的c市。可是我不相信啊,我不相信的,如年,我了解她啊,我们是整整10年的友情呢。

  “他们?恩……都是真的,所以呢?你是来嘲笑我的,鄙夷我的?哈哈谢谢,你别总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瑾尧。”

  “所以,这。就是你想追求的?”

  “恩,怎样?瑾尧,这个世界有多现实你不会不知道的吧,我只是想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突然笑了,媚眼如丝。原来我们也可以这么陌生。

  “那。”

  “所以,林瑾尧,我们以后各走各的路,两不相欠。”

  暗夜里,漆黑夜色下,隐隐看不清如年的神色。你看吧,如年,那些年的年少时光终于都灰飞烟灭了。

  徒留时光彼岸的我,坚守回忆的囚城。

  我竟然连如年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只是有泪留下,在心底。

  仰望天空,想起了那些曾经还那么要好的我们,想起了那些还那么令人羡艳的如花年华。

  八年前的我们,那是还没有接触到这个世界的黑暗与恶俗的年华,只有薄荷般清凉的小小心愿。

  那一年,我,如年,还有青双,那就是我青春的所有见证。

  我们曾经一起安慰总是失恋的青双。

  我们曾经一起跑过长长的廊子,听风吹过的旋律。

  我们曾经一起在小纸条上写下咒骂变态老师的话,在一起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

  我们曾经一起在夜店里喝酒,三杯就倒的那一种。不过,我是三杯啤酒就倒,青双是红酒,而如年是白酒。

  说起我们第一次接触酒,是在一个秋天。我,父母离异,青双,失恋。如年,父亲去世。

  那是初涉世事的我们,第一次的悲凉。

  离异这种事,很多很多,很狗血。但是其实你亲身经历以后,就会发现,原来生活就是戏剧,免不了沦为戏中人。

  我永远都忘不了无数黑暗的夜里,我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连流泪都是奢望。耳边无数次冲击着父母的吵闹声,这是我一生都难以摆脱的梦魇。

  后来有天母亲住院,我就再也无法忍住的拉着父亲,说出了我至今也难以相信是我说的话

  “离婚吧。”

  我不是傻子,我知道啊,都是知道的,在那个灯红酒绿的夜总会里,母亲出卖了自己的人格,出卖了婚姻与家庭。父亲不愿离婚的那个理由,不就是我么。

  离婚手续办好后,自此那个曾经被我称之我母亲的人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你走的真匆忙,我还没来得及记住你的相貌。

  那几天,青双给我打电话说她失恋了。

  我其实对这些事情都不是很感兴趣,那时我们还小,不懂爱。

  但是青双在这个方面似乎比我和如年都要成熟,或者说,其实我们三个人中,只有我,天真,甚至愚蠢。

  青双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所以有的时候对于情感的渴望我们这些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更加的强烈。

  于她而言,除了孤儿院的人,他是毕生里第一个给予她温暖的人。

  他会每天发短信给她说些关心的话,告诉她好好照顾自己,不可以生病。

  他会在她考试失势的时候给她卖冰淇凌吃,能有很多兄弟在她被欺负的时候喊上兄弟收拾那些欺负她的人逼她吃很多蔬菜不能挑食要保持身材老是嫌弃的说你丑死了一点也不像我可是喜欢揉溺她的头发放假的时候喜欢带上她这个跟屁虫到处玩见识各色帅哥跟他们介绍说这是我媳妇以后要看到了要叫嫂子,他能有温暖的笑和怀抱在她难过的时候带她出去吃大餐和去游乐场人多的时候把她护在怀里,累了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把她背起来,她喝不了酒但是难过的时候会猛灌自己,有天被他看到,然后就生气了 二话不说把那些白的黄的红的都喝掉,喝到胃穿孔住院,后来青双带我和如年去看他,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那个即使在倒在地下衣衫褴褛被人嘲笑被人践踏也不会吭一声的青双在那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哭的淋漓透彻似乎要流尽毕生泪水青双的泪在以前都是珍贵到我和如年只要看到了都恨不得拿个手机拍下来的那种,只可惜,那时候我用不能拍照的小灵通。呵呵。

  如今他们分手了,整个过程用了不过两分钟,两句话。

  他说,

  我累了。

  她说

  我也累了。

  你看吧,两分钟的再见抵不过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如年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我和青双正坐在那个蔚蓝的海边数浪花。

  她的话很简单,却让我和青双都震惊了。

  “再见啊,瑾尧,还有,青双,再见了。”

  多绝望的语气,在那样高的一幢大楼上,神色悲怆的少女这样说道。

  多寂静呢,是死亡的声音。风儿吹过裙摆,微微撩起发丝。

  在这样寂静的世界里,没有大楼下警笛的巨大鸣叫声,更没有人群的骚动与喧闹。

  这都是她听不到的。

  我和青双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救下了。

  原来是车祸。所以,她会想以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

  车祸,如年的爸爸在手术室里因抢救无效而逝世,妈妈则命悬一线,性命堪忧。

  如年,如年,如果连你都放弃了自己,没有人救得了你了。

  那一晚,我们三个在夜店里喝的酩酊大醉。

  这世上有那么多天灾人祸,偏偏就发生在我们身上了。

  宿命吧。

  这就是我们成长最为残酷的部分。

  我觉得其实青双和如年都有很相似的地方。

  就是都看起来坚强的要死的样子,但是事实上都是很好的死党,值得深交的那一种。

  但青双是看起来是很想怜惜的水仙,而如年是带刺的玫瑰。

  青双在孤儿院的时候我和爸爸有去那里看,就那样认识的。

  我第一次和她说话的时候,她一脸警惕,像极了某种动物。

  我被逗乐了,向她挥手“你好,我叫林瑾尧,你呢?”

  她怯怯的伸出手,道“青双。”

  后来青双有问我说为什么那个时候会想要和她做朋友。

  我笑了笑,道“因为你看起来顺眼呗。”

  其实你知道吗,我想说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的眼神可以这么的清凉和真诚,值得我用心对待。

  和如年认识的过程有点轰轰烈烈。

  就是有次校花丢东西了,找不到,就诬赖是她干的。

  其实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校花茶余饭后的一点恶作剧而已,但是就是因为如年的孤僻,清高让校花有点不爽,所以想看她出丑。

  我清清楚楚的听见当老师问及校花丢了什么东西的时候,校花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是卫生巾。

  那个老师也是很势力,看校花家很有钱所以就见风使舵的内种。

  所以就一起在那里诬赖如年。

  真的是很欺负人啊!

  我很清晰的听见我自己也许小但坚定的声音说“我可以作证她没拿。”

  那一刻,就连平时都没什么表情的如年都震惊了。

  最后也就是不了了之。

  可想而知的事,就是校花开始找些小混混来堵我们。

  刚开始的时候还很好应付。只是三两个。

  出了孤儿院后练了跆拳道黑带的青双带我在打斗的人群里穿梭,不亦乐乎。

  但后来愈演愈烈,连青双也应付不了。

  第二天鼻青脸肿的来上学,叫如年看到了。

  后来不知怎的就没事了。那些混混也都没了踪影。

  问如年,却说不知道。

  有蹊跷。

  我和青双一致得出这样的结论了、

  后来有那种不八卦能死的童鞋告诉我们说 还不知道吧,其实啊,如年她爸爸是咱们这学校的大股东。以前不理校花那不知好歹的家伙完全是因为不屑一顾的,但现在好像生气了哟。

  了然。

  很多年以后再问如年的时候, 她告诉我说

  我不喜欢别人欺负我朋友。

  也许这证明不了什么但至少,我们是最好的闺蜜,死党,这就够了。

  去夜店喝酒成了我们的乐趣。

  但是,我们也还是有理智的,学生嘛。

  所以我们约定好,在18岁以前每一年,无论我们三个当中谁的生日,都要去喝酒。

  但是除了这三天以外,都是不可以的。

  那一年,有三个也许不美不娇不白不瘦但却总是嘻嘻哈哈的女孩子站在街边,穿着匡威的蓝色帆布鞋,身上穿着廉价的地摊货,素面朝天,扎着马尾,这,就是我的青春岁月。

  如年的爸爸车祸后家境渐渐没落。她妈妈手术成功了。

  07年,如年的妈妈受不了苦日子,再嫁豪门。

  那一年如年同改嫁的妈妈去了c市。

  这期间的时候,我们三个人的生日,如年却与我们断绝了所有联系。、

  08年冬,我在一直不在线却总是更新动态的如年qq里找到了蛛丝马迹,一个人,买了车票,直奔c市。

  我看着脚底踩着的帆布鞋,泪滑过。

  这是如年青双给我挑的鞋子,真好看。

  在距离我18岁生日的结束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我去了殡仪馆。

  你看,如年,照片上的青双笑的多灿烂啊,可是只有一个表情,又有多单调呢。

   如年我们约好的要一起去喝酒的。青双都不在了呢,你也要离开我吗。

  有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脸色苍白的青双曾经这样对我说

  其实,瑾尧,你不是不相信那些流言,而是不想,也不愿。

  是啊,我不想

  曾经可以那么放荡不羁,不在乎物质的如年,终于被现实给打败

  我的手划过冰凉的墓碑,感受冰冷的温度。

  如年,我都还没来得及说呢。

  11月的时候,青双生日,她喝了好多酒呢,然后就吐血了,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跟我说她有酒精过敏的症状将近五年了。

  大概每年的5月11月还有12月,她每年都以相同的症状准时的出现在医院里。医院里的医生都很熟悉她。

  那一刻,我一点一点的的蹲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5月,11月 12月 是我们生日的月份啊。我们约好的啊。

  那个暮色里暖暖微笑的女孩子,那个在暖风吹过时,向我怯怯伸出双手的女孩子,弥漫着消毒水的医院里,用着最后的勇敢,与病魔斗争。

   在短短的几天里,医生摇着头给我下了6次的病危通知书。

  你看吧,如年,你什么都不知道。

  对不起,青双,对不起,在你短暂的人生里,我都没能好好的给予你温暖。

  青双,孤儿院那样的地方,是不是好冷呢。

  我记得你有次说过,那真的好冷。

  如年那时很侠义的叫她爸爸捐了几十万给孤儿院做保暖设施经费。

  青双只是淡淡的笑着。

  后来她走之前和我说 哪里是身子冷,是心冷。

  因为有着这样特殊的经历,你毫不犹豫的爱上了那个第一个给你温暖的男孩。

  我依稀记得你们分手的那个晚上。

  你眼眸迷离,说

  瑾尧,我冷。

  我抱着你的墓碑,失声痛哭。

  我们,终究都输给了时光。

  朦胧间,我做了一个梦,梦到醒不来的梦。

  梦里的我,睡眼迷蒙。

  如年和青双笑着打趣我

  马上就放学了,还睡啊。

  我歪头浅笑。

  这是一场我宁愿死也不愿醒来的梦。

  从此,流水浮灯,再无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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