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来到江畔,望着浩淼的江水,就不禁怀念起“懒载”船来。 “懒载”船是一种机动的木客船,可搭坐五、六十乘客。或许是船行得慢,且沿途有许多小站,走走停停,这种客船就被我们取了这么个通俗的名称。 在我的印象中,江津境内有两段江面是“懒载”船的航程。一段是上至石门,下到白沙;另一段起自白沙,终于江津。20世纪八、九十年代,“懒载”船是重要的交通工具,江津人探亲访友、逢场赶集、出门求学,大多乘坐它;即便是现在,石门至白沙段的“懒载”客船依然存在。只是白沙到江津,因为公路发达,“懒载”船才于21世纪初被取消。 我的家乡在油溪,从就读位于白沙的江津师范学校的第一天起,我就与“懒载”船结下了不解之缘。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怀着高兴的心情,走过闪悠悠的甲板,坐在船舱内长长的木凳上,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看水鸟掠波而飞,青山踊跃而退,清凉的江风拂在脸上,那漫长的行程就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后来,因为恋人在白沙,于是在这道风景上,又镌刻了一条甜蜜的爱情线。 很多时候我在想,现代文明让我们丢失了许多纯朴的记忆。从仗剑出游的李白豪情高歌“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到秋夜羁旅的张继惆怅低吟“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从白居易“身外都无事,舟中只有琴”的洒脱不羁,到柳宗元“烟销日出不见人,?g乃一声山水绿”的自遣自歌,无不让我们在纷繁嘈杂的红尘中,汗颜于江水的沉静深邃。 “懒载”船的消失,宣告一个牧歌时代的终结。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的徐志摩,他那彩虹似的梦,早已揉碎在浮藻间;在薄霭和微漪里渐入美梦的朱自清,随着历史长河的流淌,何处寻找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