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文超 一直喜欢宋代名句“风在世间走,如何不惊梅”,是因为它说出了清静、淡定、不为世流骚扰的不易;一直喜欢陶潜,不是因为他的诗好,是因为他的人格高远,甘于远离喧闹,不和流污相和;一直喜欢南朝梁代吴均,不是因为他的激愤不平、立业建功的气概,而是因为他的《与朱元思书》:“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自富阳至桐庐一百许里,奇山异水,天下独绝。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急湍甚箭,猛浪若奔……” 雪小禅说:她不通篇喜欢,只喜欢第一句,有奇妙的韵。 我呢,通篇都喜欢,尤爱第一句——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 不知道由于什么,凡是清净的、舒缓的、自然的、远离市井喧闹的,现在我都喜欢。曾经说过的,也喜欢柳河东的意境,比如“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也曾激情无限,也曾立誓建功立业,到如今也不是一颗烟尘沧桑的心,仍然想着要业余创业,可是这和喜欢“清静”并不矛盾。你想一想吧,在浮躁的夏日环境里呆久了,忽有冷雨飘洒一身,凉意顿增,岂不很快活啊?此刻“从流飘荡,任意东西”,一定很开心! 那日深夜,于灯下独自端起自己的一本本旧作,默读——“风烟俱净”了啊,所以读得很高兴,那些旧作久已不见天日,“就像冰凉的秋夜里,慢慢地寻出的一块旧日绸缎,忽然遇到了,摸着了,水一样凉。”艳红的绸缎也是会老的,但倘若去记忆它当初的新红,以及新郎给新娘披在身上时她娇羞地笑,俩人一定会十分的幸福,大约还要捎带记起他扶了她的腰,她在镜前端然的羞——呵呵,这都是雪小禅的意境,我现在搬来形容我读自己的旧日文章,也是一样的心情——“风烟俱净……任意东西”,才真真是人之际遇的上品。 人生在世,多有不易。我们许多人都活得太难,要修边幅,要满足自己的欲望,要成全别人的看法,有时候还要为了各样的虚荣心去奔波……看不透,就放不下,放不下就不能任意东西,就不能随自己的心境,让自己开怀。世事流俗在骚扰我们,我们自己也在骚扰自己啊。 “风在世间走,如何不惊梅”,宋朝和尚有这样的名句,我却疑心这不是他的创造,而是我曾在宋代生活过,写过这样的句子,老和尚是抄袭了我的东西,那十个字,“分明是前世的魂,寻我而来”——呵呵……开个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