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一直不自觉的强制淡化自己的情感、欲望,保持孤独、冷静、安然。虽不是有意为之,到也暗合佛老义理。我没想过得道化仙、也没想过顿悟成佛,但是常看那些书,多少有些潜移默化。 快要离开了,我决定到周边的名胜走走,也不狂来江南一遭。自古常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书,算是读过一些了;路,还走得太少。‘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文章是案头的山水,山水是地上的文章,用心去读,用脚去走。 找了几个我的学生做游伴,便冲着西湖出发了。纸上的西湖,我知道一些,但还没有亲临其境。关于西湖,我最早的记忆应该是《白蛇传》,‘西湖美景,三月天呐’,最初看的《白蛇传》电视剧好像是赵雅芝版。 《白蛇传》给我更多的记忆是美丽的白素贞与懦弱许仙的缠绵爱恨,西湖只是故事的场景载体,并没有太多印象。倒是很多年后读鲁迅的《论雷峰塔的倒掉》给我更多感受,我不希望雷峰塔倒塌。一想到朱安对鲁迅就看法,他的日式中文也很讨厌,说话行文唧唧歪歪。 我们是从杭州植物园那边走近西湖的。车窗里看到了巍峨的山岭,心灵的距离猛然拉近,横断山下长大的孩子对山总是有种特殊感情。一下车,满目苍翠树木、碧绿草地,仿佛突然间回到了故乡,有种久违重见的错觉。 虽然天气有些闷热,乘车有些困乏,但是眼前的景致让我不得不活跃起来。虽然汗流浃背,全身湿透,但感觉呼吸特别顺畅。置身绿色丛林,我回归到了人类最原始的自然本质属性,如缸里的鱼游进江河大海,如厩里的马驰骋上草原,那是一言难尽的快意。 从宋堤进入,亭台、阁楼、荷塘、花谢、曲径,感觉也没什么特别,如同一般园林,和翠湖很像。这样太过一般的景致不能吸到引我。渐渐地水域越来越多,除了亭台,开始有雕工精美的画船。云南深居内陆,船舶罕见,精美如江南的几乎没有,这倒值得一看。 接着转向岳王庙,岳穆武的雕像有些神勇,不过感觉和关二哥没什么区别,只是胡须短了些。进岳王庙要门票,三十五,想想还是不去了,安慰自己没什么好看的。我不是特别崇拜岳飞。他是抗金英雄,那个时候我的故乡不归宋朝管辖,归大理国,祖上不欠他恩情。 看到“宋义士武松墓”我有些想笑,就《水浒传》里的一句武松出家终老西湖,就有此墓。人物是杜撰的,又何来坟墓?连衣冠冢都算不上,炒作真是伟大,所谓的文化就是一代代人锲而不舍的杜撰、杜撰、再杜撰。武松形象是一点一滴塑造出来的,原型唯恐不止一人。 “钱塘苏小小墓”还建有遮风避雨的亭子,谁说‘恐美人迟暮’?即便烟硝玉损、化作一缕黄尘,终究还是受千秋百代呵护。每根亭柱上密密麻麻刻满各个时代才子佳人的赞词美誉,引得风流无数。是了,死了都要爱,哈哈哈。 ‘宋义士武松’就无法享受这等津贴和优待。在佳人才子眼里,义士算不了什么,至多也就心口不一虚伪的敬奉几句,贪婪美色比敬重义士猛烈得多、实惠得多。比较之下,更能彰显人的本质,及其道貌岸然背后的肮脏虚伪。百代大伙儿还是更爱美人,而且死了都要爱。 我的思路延伸还远不止于此。如果“美女爱英雄”成立的话,九泉之下苏小小会不会爱上武松?单从理论角度考虑是成立的,但实质上可能有些复杂。这样的搭配才算美女英雄,天生一对。西湖边上,他俩相依相伴数千年,胜过许仙白蛇,足以轰轰烈烈大爱一场。 《水浒传》里,武二郎是戒女色的,大嫂想和他改善一下关系遭到断然拒绝,于是才有西门庆害死武大郎一出。面对苏小小这样的绝世美人,二郎会不会改变初衷?自古常言‘英雄难过美人关’,切确予否? 又有云‘近水楼台先得月’,武二郎基本上是十拿九稳了。一英雄、一美人,天生地设,近在迟迟,不发生点什么实在太让人匪夷所思、难以接受。我很乐意做次月佬,为此二人牵线搭桥。英雄美人‘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实在有煞风景,不符合西湖旋律。 撮合成全这一对,我确实有成人之美的心意,但也另有坏坏的心机——就是让那些历代到苏小小坟前吟风弄月、色胆包天、张牙舞爪、欲罢还休的酸腐文人雅士、流氓地痞通通跳西湖去,哈哈。对这些人,我实在憎恶,一想起就觉得胃里翻腾得厉害。 这些人活着,与苏小小生死两隔,只能吟弄些淫词腐语、捶胸顿足;让他们去死,相见于九泉之下,又没有死的勇气,完全是一群废物。武松和苏小小成了多好,那些文人墨客再来无礼调戏,就杀他个血染西湖。 西泠桥畔埋葬着秋瑾烈士,正面有孙中山先生所题的“巾帼英雄”四字。烈士生前有言“如果不幸牺牲,愿埋骨西泠”,此墓几经迁徙,公元一九八一年自鸡笼山迁葬至此西泠桥畔。墓座上有汉白玉雕秋瑾持剑立像,英姿飒爽、铮铮铁骨。崇敬犹然而生。 远远地就看见雷峰塔矗立在湖畔,路太遥远,乘车而去游玩一番。西湖才游玩小半,时间已下午四点,学生们明天上班,今日还得赶回,匆匆结束行程,有些惋惜。若今生有缘再游西湖,定花更多时间好好赏玩。 癸巳年五月十七 写于苏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