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三叔公去世的消息,我的心情出奇地平静,意没有一丝毫的伤感,我觉得这是对他最好的一种解脱,对于一个政府低保,靠村赡养着且精神有问题无儿女的孤老,多年留在村里已是不少的累赘。 出于亲戚关系,我还是车船劳顿赶回村子参加三叔公的葬礼。他的出葬费用是村里自家姓自发凑合的,来奔葬的亲戚寥寥无几个,只因三叔公生前名望极低,对村里无贡献,葬礼非常简朴。 三叔公入土的那天,送终的队伍意惊现一个陌生老妇人,从得体的梳扮,臃肿的体态。由此可知老妇人来自富贵人家。当即引起送行队伍不少的非议和涌动。尤其好奇我,她就像一个突其如来的棋局。等待我层层去揭秘她,盼能从她身上挖出三叔公生前的一些秘事。 葬礼结束后,送行的队伍陆续散去。唯那陌生的老妇女仍纠结在那荒凉的山坳,久久徘徊着那新盖的黄土,香火兴旺的墓地。像满怀罪责要对墓里的人释怀一番,她已顾不上背后长久站守在那里的我,她艰难欠下身子,跪在墓前,放声痛哭,撕心裂碎那种,比任何一个来送终的人还悲痛。由于可断此人生前与三叔公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看到她如此伤心欲绝,作为三叔公亲人,是我实在不忍心目睹到的。我冒味上前打扰并安慰了她。 她对我的行为很赞同,并渐渐回复了平静的情绪,见我又是三叔公的亲戚,变得格外亲切问:“他走的时候,还安然吗?” “还可以,没有一点的愧憾?”为了不让伤心,我随便搪塞过去。其实当时我还在外地,三叔公辞世那一刻我不在现场。 她明显不知道三叔公生前精神上有问题,为什么这么多年她末曾谋面,偏偏在三叔公的葬礼才出现,她究竟是三叔公什么人呢? “婆婆来自哪里?”我开始自已的探究。 “就在你们所在的市区里。”她慢慢吞吞地说。 “您是我叔公的亲人吗?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曾见您的走动呢?”我终于抓住了时机。 “不是,只是我们曾经有过一段情,不过是我对不起他,先负了他……”说着哽噎住,涌起无数的悲痛。 她的那番话让我陷入沉思,脑袋不时泛出父亲曾经提起过的一幕:三叔公年青时是一个帅气勤快的小伙子,曾在外乡牛背村生产队劳作时,获得过不少奖状。后来回到村里,不知中了什么邪门,整天呆在房间里,忧郁成疯。有人说他因为一个女人而弄成这样子的。 天啊!三叔公年青时竟有这么一段凄美的爱情,此陌生老妇人正是他的至爱,简直匪人所思。 三叔公当时受了什么剌激的事才会出现精神上的问题。我有点责备面前老妇人。是她的违背,便使三叔公大半辈子处于悲凄孤独的生活。 “您知道墓里面那个人,因为承受不了一个女子的伤害,导之精神上出现问题,大半辈子都生活痛苦不堪的现状里!”我突然为死者抱打不平,喃喃了一连串不经大脑的事情。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老妇人突其如来的反应,脸色惨变,唇齿颤抖:“罪过啊!当年我们牛背村一别。我父母擅自作主把我许配给本城镇一户富有人家。当时父母命难抗,是我违背诺言。原本以为他会知违而退,没想到他痴情毁了他的一生。” 老妇人捶胸顿足,禁不住悲伤,哭了起来。 因为我的一句话弄得场面非常难堪。我连忙自我道歉,并不断安抚她:婆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必太过悲痛与自责,死者最大的愿望是活着的人快乐起来。” 老妇人才慢慢止住了哭声,朝墓地回敬了几个响头。才缓慢离开。 看着老妇人颠抖摇晃走着山路,我担心她失足摔倒出意外,我急忙挽扶她往山下走。 一路上,老妇人源源不断扯起与三叔公年青时一事甜蜜的往事,其中她仍不断重复当年牛背村一别真正秘事:她们临行临别时已经感觉一别已是山水迢迢难以相逢。因为当时老妇人父母已经知道她们交往的事,并百般阻止。且放下狠话,非将她许配家境富有人家不可,根本瞧不起家道寒酸的三叔公,更何况当时父母作主,媒妁之言的俗风非常重,无奈之下,三叔公誓言旦旦对老妇人说,他不会悲伤的,会自已快乐起来,并另觅新爱共筑新家。老妇人也曾对他说回家跟父母争取的,要三叔公等她,只是当时她不想让他悲观失望。没想到他的执着与痴情,让老妇人彻彻底底地上当了,三叔公善意的欺骗!让她终生感激! 我突然对三叔公产生无比的敬佩,是一个用情极真极深的真正男子汉,同时没有责备老妇人的违背,觉得她是被形势所逼,多年一直怀情在心。在三叔公葬礼勇于站出来,为他送终,向他忏悔。一段悲剧的爱情竟真实上演她们的身上。 如果有来世的话,愿上苍能够撮合三叔公与老妇人成一对不离不弃的夫妻,只因她们前世用情极深,痴情成疯! 但愿三叔公天堂一路走好,他是一个令人敬佩的人,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