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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少年
 
 
修改时间:[2013/07/01 08:12]    阅读次数:[618]    发表者:[起缘]
 

   因为学童时国文(那时不称语文)老师的启蒙,我从小就爱上了书,当然主要是文学类的。至今,我的几个书柜都已经陈书满满,虽然数量还不是很多,应该有的大抵上都有了,其中每一部经典名著都蕴藏着一个我自己的故事。那都是我的至爱,我的财富。

   一
  在我如许的存书里,有一本是我一直所精心珍藏的,它既不是50年代我在北京琉璃厂古旧书店淘得的老版《红楼梦》,也不是我以“邮购”方式买到的1958年国内初版的《伊利亚特》,而是我念高小时曾读过的一本《少年活页文选》。那是国文老师在书店里选定后统一买回分发给同学们作辅助教材用的。从9岁那年我与它相识相交,算起来已有近七十年的历史了。风风雨雨它都与我相伴,就像一个儿时的好友,到老都维系着那份纯真,历久弥坚。
   如今,它身上也留下了坎坷岁月的印记。封面已经缺失,泛黄的内页还残留着泥水浸泡过的痕迹,多有破损。那是我在地质队工作时遭遇一次山洪造成的,泥水涌进了帐篷,我跋涉于山野时随处都带着的一口自制的木箱,顷刻就灌满了水,那里面全是我心爱的书。我心急如焚;其他的书都毁于一旦虽然心疼,日后还可一一买到,惟独这本《少年活页文选》如果完全损毁,那可是天底下再也难觅了。
   我还清楚的记得当时是怎么抢救它的:我把它从那口木箱中找出时,封面和封底因为与前后两本书粘连已经完全碎落,所幸内页都在,我赶紧把它从中翻开,放在一处风雨难及的地方,让它慢慢阴干。待我确信它已经全干了以后,再把它逐页分开,用一支旧毛笔轻轻地扫去残留在页面上的泥沙,就好象在修复一件颇具文物价值的善本。尽管我小心翼翼,还是出现了一些页面的裂损。它已经变得脆弱,不能再受伤害,我用牛皮纸把它包了起来,继续随我漂泊。婚后,妻知到我对它的钟爱,也对它呵护有加,细心的用透明胶纸把凡有裂口的地方都粘合起来,用硬纸板做成封面封底,再用针线装钉加固,还用自来水笔在自制的封面上恭恭整整的写下了“少年活页文选”的原有书名。这样的经历,为它增添了几分传奇。

   二
   这本书纸质粗糙硬脆,铅字排版油墨印刷的字迹浓淡不匀。现在的孩子看会感到很不*惯:不认得的繁体字,文字是竖行排列,阅读时由右往左看,页面是要往右翻的。因为这书已没了封面封底。它何时,由何人出版发行已无从查证。我是在重庆读小学四年级时得到它的,推算起来应该是出版于上世纪四十年代初期。大概是“活页”的关系,在每页的空边上都印有“儿童文化社选编”的字样和文章的编号,这个“儿童文化社”的前世今生已不得而知,但从这本书的书目,对选编者欲施之少儿思想情操教化的倾向可见端倪。
   整本书共选用了六十四篇诗文,另有若干中外名家的语录或诗句作为补白。开篇是鲁迅的《一件小事》,最后一篇是精心安排的都得的《最后一课》。书中不乏大家经典,郭沫若的《银杏》、茅盾的《冬天》、陶行知的《行动与知识》等五篇、谢冰心的《蒲公英》等三篇、郑振铎的《荒芜了的花园》、胡适的《差不多先生传》、叶圣陶的《小蚬的回家》、朱自清的《背影》等三篇、林觉民的《家书》以及闻一多、华罗庚、胡绳、胡愈之、朱光潜、刘大白、陈伯吹、马凡陀(袁水拍)等名家寄语少儿的美文和诗歌尽收其中。也有不知名作者的作品。象长诗《哭亡女苏菲》、儿歌《明日歌》和散文《梦见妈妈》等,都堪称佳作。涉猎古典的则有《老残游记》中“大明湖”和《水浒》中“武松打虎”的节录。唐诗是一定会有的,那是白居易的《卖炭翁》和《燕诗》以及他的少年*作“离离原上草”、杜甫“三吏”中的《石壕吏》和《新安吏》、孟郊的《游子吟》、王维的《使至塞上》等意象生动情感真挚的咏叹。诗仙李白的诗作没有一篇入选,想来是在那个年代,选编者更注重现实主义作品的缘故。童话是不可或缺的,开篇不久的第四号作品就是《卖火柴的女儿》和另一篇安徒生的《小女孩的泥人》,意大利儿童文学家亚米契斯的作品就有《义侠的行为》等三篇,还有日本作家神田封穗的《希望鸟》。葛德(歌德)、泰戈尔、普式赓(普希金)的诗句也明珠般的镶嵌于页面。高尔基的《海燕》是那时同学门就反复背诵过的。一篇以一个老木匠和东家的少爷对话形式写成名为《财产》的数百字的短文,至今也鲜为人知,竟出自写下了《战争与和平》、《复活》等鸿篇巨著的托尔斯泰之手。

   三
   一本印张不大,装帧简扑的少儿读物,却名篇荟萃;徜徉其间,步步芳草。平实生动的白话亲切易懂,朗朗上口的韵味意趣盎然。这本书发行于抗日战争的后期,它可以说就是一本抗日时期内容丰富,品位颇高的面向少年的书,鲜明的时代印记就是它的价值所在。多年以后我每次重新读它,都会穿越时光回到我小小年纪初读它时的那个年代,一个过早就与父辈共同经历着苦难的年代,一个全民族抗击日寇侵略同仇敌忾的年代。
   ——“白蒙蒙的海面上,风儿在收集着阴云。在阴云和海的中间,得意洋洋的掠过了海燕,好象深黑色的闪电。……”这是一群孩子用高亢的童声在集体朗读《海燕》,教国文的聂老师提示大家要想象自己就是一只迎着将要到来的暴风雨飞行在海面上的海燕。继续读着,我们就仿佛感觉到了“阴云越来越暗……雷响着。波浪在愤怒的白沫里吼着……”想象着自己这只海燕“叫喊着,飞掠过去,好象深黑色的闪电,箭似的射穿那阴云,用翅膀刮起那浪花的泡沫。”高潮到来了:“看吧,她飞舞着,像仙魇着似的——高傲的,深黑色的,暴风雨的仙魇——她在笑,又在嚎叫……她笑那阴云,她欢乐得嚎叫!”突然,老师叫停了,他像是在问大家“海燕喜欢暴风雨吗?”,接着他自己回答:“海燕不是喜欢而是不怕暴风雨(不怕这两个字音是加重语气说出的),她欢乐得嚎叫,是因为她又获得了一次战胜暴风雨的机会,她知道,阴云是遮不住太阳的!”然后他示意继续,“……暴风雨,暴风雨快要爆发了!那是勇猛的海燕,在闪电中间,在怒吼的海的头上,得意洋洋的飞掠着,这胜利的预言家叫了:——让暴风雨来得厉害些吧!”我们简直是在胜利者的激情中结束这次朗读的。
   ——“你那里去了呢?我的苏菲!/去年今日/你还在台上唱‘打倒日本出口气’/今年今日啊!/你的坟头已是绿草凄迷!”这是一位不知名的诗人哀悼他七岁亡女的长诗。“我误了你呀!孩子!/你不过是患的疟疾,/空被医院挖去我最后的一文钱币。/我是个无用的人啊!/当荬了我最值钱的衣物,/不过是为你买一口白色的棺木,/把你深深的埋进黄土里。”“告诉我!孩子!/在那个世界里,/你是否还是把手指头放在口里,/呆望着别人的孩子吃着花生米,/望着别人的花衣服/你忧郁的低下头去”。因为诗人在诗中表达的“那撕裂人心的哀痛”和对“在这个世界里/依旧是/富有更为富有/贫穷的更加贫穷”的愤懑,就形成了一种悲奋的控诉,极富感染力。当聂老师声情并茂的领读到“孩子啊!/你随着我七载流离,/却不曾有一日饱食暖衣!/记得那古城之冬吧,/一床薄被,我们三口之家,/吃完了红薯我们抱头痛哭的事吧”这一段时,我竟联想到自家过的凄苦的日子,我哭了,是一直流着眼泪把它读完的。当读完“夜更深,/露更寒,/旷野将卷起狂飙!/雷鸣闪电将摇撼着千万重山!/我要走向风暴,/我已无所留恋,/孩子!/假如你听见有声音叩着你的墓穴,/那就是我最后的泪滴入了黄泉!”这最后一段时,我幼小的心灵能隐约的感觉到有一种超越悲愤的力在涌动。
   ——《梦见妈妈》,是一位暑名盛炯的不知名作者写的一篇散文诗。一个浴血愤战的战士,在战场上梦见了妈妈,这情景所牵动的,是人世间最浓重,最圣洁的情感。此文文情具美,感人至深。我至今能一口气把它背诵:“我的妈妈正在抚着我的额头悲涕;猛然一声炮响,把我从梦中惊醒!妈呀,儿此时正卧在积雪的战场,饱尝着人间艰苦的滋味:衣单被薄,腹内苦饥,朔风吹冻了儿的热血,积雪浸透了儿的征衣。妈呀,儿现在所听到的,只有枪声断续,战马长嘶,寒村的犬吠,午夜的鸡啼。儿现在所看见的,只有明灭的灯火,飘荡的旌旗,树梢月冷,天上星稀。——但不知明夜此身,又在何处?妈呀,儿岂是为着祖国,便把美丽的故乡忘记?只因为这遍地的荆棘,挂住了我心头的万缕归思!谁不梦想着骨肉的团聚?谁不贪恋着家庭的甜蜜?不过要实现‘小我’的理想,必须先补好大地的疮痍。看啊!这草原上躺着的许多尸体,哪一个不是他妈妈的爱儿?”
  ——上《最后一课》那堂课的情景,我也像课文里说的那样,“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聂老师不同于往常的穿了一件深灰色的大褂,这很中国的装束,就平添了几分庄重和严肃。进了教室以后,他用不同于往常的有些忧伤的目光环视一周,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他开始用不同于往常的语速放慢的低沉的声音讲课,连手势也比往常少了许多。这凝重的氛围很快就把我们带入了课文主题的意境,我们那时也变得比往常更专心了许多,就连最淘气的同学,也挺直了腰专注的听讲,就好象我们在上“国文”的“最后一课”。当讲到汉麦先生听见远处德国兵操练的脚步声脸色都气得发白,想对学生们说什么因为喉咙哽住不能说下去,“拿了一支粉笔,在黑板上用力的写下了几个大字‘法兰西万岁’”这个课文结尾处的时候,聂老师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他告诉大家:汉麦先生是要让他的学生把‘法兰西’深藏在心底;德国人不准上法文课了,只要心里有‘法兰西’,法文课就一定还会重新上的。下课铃响了,聂老师拿起一支粉笔,在黑板上用力的写下了几个大字:“中国万岁!”,他打那个惊叹号的时候,粉笔都摁断了。
   ——《烈士家书》是以白话文在“文选”中出现的。这当然是选编者让孩子们易读易懂的良苦用心。从聂老师口中我们才知道它的原文是文言文,直到我上初中时,才偶然在一本书里看到了原文和对革命志士林觉民的简介,顿生敬意。我赶忙把它抄了下来,对照着白话文读了几遍,就逐句弄懂了文言的意思,读到动人处,竟潸然泪下。之后我就把抄文夹放在“文选”的同书目处,也算是用心良苦。可惜那场山洪无情的夺走了那篇抄文。好在因为抄过,又对照着读过多遍,对原文已能背诵;那时深印在心中的东西,什么时候也忘不了。

   四
   一捧起这本书,就想起引导我们读它的那位聂老师。
   我们升四年级后他第一次来给我们上课就给我留下了不忘的“第一印象”:他穿一身蓝色的学生装,就是上衣是立领,有三个蔸的那种。而其他男老师大多穿中山装,少数穿长大褂,有位音乐老师还穿的西装。我们不能判断他的年龄,看起来他要比其他老师年轻许多。这装束,这年龄就在我们心目中减少了几分威严而多了几分亲近。他先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自我介绍说:“我姓聂。我可是有三只耳朵哦,上课时你们说悄悄话我能听到哦。”课堂的气氛一下就活跃起来。然后,他说:“姓我这个姓的不多,但有一个名人也姓聂,他叫聂耳,同学们知道聂耳吗?”在大家回答不知到后,他说:“聂耳比我厉害多了,他有四只耳朵!他能听到世界上各种不同的声音,然后挑选出最合适的声音合成世界上最动人的音乐,他是一位大音乐家!”在简约介绍了聂耳的身世后,他问大家:“会唱《义勇军进行曲》和《卖报歌》吗?”大家拖长了声音回答:“会——”。他说,不光要会唱,更要用“心”来唱,就又给我们讲解起两首歌词的意思,记得讲到“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时,他充满激情的说,“新”在哪里,“新”在它是用全中国人的爱国精神和战胜“小日本”的坚强意志筑在我们心里的,是坚不可摧的。他提议大家一起把这两首歌唱一遍,就大动作的指挥大家唱了起来。就这样,聂老师给我们第一次上课,就是一次别致而生动的有故事还有音乐的国文课。
   这以后,他无论是讲国文课本还是讲这本《少年活页文选》都让我们很享受,甚至期待他的国文课。他表情生动,活力四射,语言俏皮,总是能从课文的内容引出有趣的故事,让孩子们心里有了更多的追问,萌发出想知道得更多的冲动,美好的情操也滋生于潜移默化之中。在我是一个心智待开的小学生的时候,就受教于这样的一位老师,这真是我此生的幸遇。

   五
   重读这本书,就是重读我的少年。
  抗战时期的重庆。朝天门码头一日数次升起昭告空袭的红灯笼,扬子江岸边裸身纤夫沉重的号子,冬天的浓雾,夏日的酷热,人们背着一麻袋法币去抢购霉变的大米,南岸墚墚上篾芭墙的房子关不住母亲的叹息……。初读这本书时的场景和经历就会蒙太奇般的再现。
   本是花季的年龄,已然面对生活的艰辛。记得那年冬天,我还穿着脚指头露在外面的破布鞋,已经生了冻疮,奶奶见着心疼,就把她的一双破棉鞋补了一下给我穿上,一下就暖和多了;但因为是裹足老奶奶穿的那种样式,我生怕别人看见,就连课间休息也不离座位,把双脚一直伸在课桌底下。还记得那年除夕,母亲叫我到墚墚下面的小店给妹妹买双袜子,我买成了大人穿的,小店说过年了退货不吉利不肯退。因为多花了钱,正处于失业焦虑中的父亲把我训斥了一顿。我并没觉着委屈,倒是产生了对自己的粗心给家里增添了困难的自责。想起聂老师叫大家写一篇“记自己经历的一件事”的作文,我就把这事的经过和我的心情,写成了一篇题为《我的一件小事》的作文。聂老师看后,在我的作文本上写了长长的评语,大意是说,事件选得好,文字表达通顺,情节真实生动,感情真挚感人,能看出我是一个困难家庭里懂事的孩子。用红笔打了98分!还在课堂上叫我念给全班同学听,边念他边作点评。自己写的作文受到老师的赞扬,心里美滋滋的,放学回家后,就把这事告诉母亲;她把这篇作文念给父亲听的时候,哽咽着念不下去了,父亲也泪汪汪的,想对我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让我万分惋惜的是,因我工作后远离家乡,这篇于我很珍贵的“处女作”没能保存下来。
   让我特别惋惜的还有我小学的毕业照也没能保存下来!但我的心里依然温暖着对我那些同学的记忆,他们的相貌体态和各各不同的个性至今犹历历在目。他们的名字大都记忆模糊了,但一些同学的“外号”和发生在他们身上的趣事还记忆犹新。我好想和那时的同学一个也不少的在我们曾经的教室,再听一次聂老师给我们讲《最后一课》!我怎么也不会忘记,在重庆南岸一个叫“牛草坪”的地方,抗战时期这里曾经有一所“实验中心小学校”。那是当时重庆最好的附设幼稚园的小学之一,教室是砖木结构的还盖着“洋瓦”,一座名为“中山堂”的礼堂坐落在操场南侧的山丘顶上,我那时感觉它是那样的雄伟。操场的西侧是一湾月牙形的荷塘。说它好,还因为它拥有一批像聂老师那样精心培育幼苗的“园丁”和开放的教学方式,更有那被悉心呵护的童真。这是我人生的“母校”,我精神的故乡!多年以后我怀着游子返乡的情愫去拜碣了我的母校;学校依然在,“只是朱颜改”;地面的建筑全都“现代”了,“中山堂”和那湾荷塘也不复存在。我凭着记忆找到原来是我教室的地方,梦幻般的回到了当年的时光,耳边又响起了我们集体朗读《海燕》和朱自清的《匆匆》的声音,响起了我们毕业时很投入的童声合唱:“长城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一群孩子嬉戏着从我旁边走过,他们好奇的打量着我,让我真切的感受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况味。
   少年的时光,只能在记忆中追寻而永远也不能重返,这或许是人生无尽的遗憾中最美丽的一种吧。

   六
   一打开这本书,就如宝藏洞开。
   从那六十四篇美文和诗歌,九岁的我第一次知道了那么多古今中外的大作家、大诗人的名字,在聂老师的启迪下,我萌生了日后要把他们的著作都读一读的愿望。到了中学时代,我已遍读了他们中多位的主要著作,我甚至在上初中时就囫囵吞枣的读了《战争与和平》;在他们无声的导引下,我又知道了还有更多的经典名著并有所涉猎。一个中学生的阅历对这些经典是很难了其精髓的,但我能朦胧的感到它们有种我难以言状的美,这美的记忆吸引我成年以后又重新品读它们,才尝到了它们的甘醇。
   经典作家们引领我进入了一个无比丰富的精神世界,我追寻他们,聆听他们,悉心领悟他们,渐渐读懂他们。他们对真、善、美的执着,对人类尊严的捍卫,对生命的观照,对人世的悲悯都深深的感染着我,让我内心敞亮、充实、灵动;让我懂得尊重,懂得至善,懂得感恩,懂得敬畏……。每当我重读这本书,都会像那个年代初读它时那样,心里浸润着浓烈的家国情怀,激越着自强奋发的志向,向往着爱的无私和美的纯粹,这样的一些情愫,都升华、绽放出人文精神之光。

   这本《少年活页文选》现正放在我的案头,我又轻轻地捧起它,随意的翻开一页,顿感异香袭人,那是心有灵犀才能感知的。

   健行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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