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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最为愧疚
 
 
修改时间:[2013/06/19 08:12]    阅读次数:[620]    发表者:[起缘]
 

  有一个秘密,它的存在,让我感到羞耻,即便是我刻意逃避。

  这个秘密,始于2003年,每每想起,心中除了愧疚,再无其他;

  都说人这辈子,只亏欠一个人,那便是母亲,于我却不同,我今生最为亏欠的,是姐姐;

  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家境却不算好,甚至说得上是刚过温饱;

  对于一个农民家庭来说,养活三个孩子,并不算是难事,但是要负担三个孩子的教育,却并非易事,直到现在我都记得非常清楚,临到交学费的时候,那种急切、窘迫的心情;

  我们兄妹三个,正好都相差2岁,这就意味着,我们三个几乎要在同一天, 交齐所有的学费;而那时候,家中除了几亩田地,再无其他经济来源,尽管寡言少语的父亲,在农闲时帮人打水井,那点微薄的收入,仍是满足不了日渐强大的支出;

  于是,开学初,是我,也是母亲最难熬的时候,于不懂事的我,是不愿意返回学校,于母亲,却是苦于要问别人借钱,要么,就是将家中那口缸中的花生油,装进塑料桶,去换钱;幸得母亲平日里人缘不错,所以,我们三个的学费,从未有过拖欠,那时候幼稚的骄傲,是早早地,将学费递到班主任手中;

  就这样,一直到了初三毕业,那时候哥哥已经读高中,每年的学费就是一千多,加上我们姐妹两个,每季度五百多块的学杂费,使得父母整日里很辛苦奔碌;而2003年,是我们两个中考,姐姐考取了五年中专大专连读的一所师范院校,而我,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由于年纪小,初三时候才刚13周岁,对于一切全部都是懵懂无知的;一个农村里的孩子,在父母哥哥姐姐的宠溺下长大,不懂得学*的重要性,又加上一点点的小聪明,所以初二之前,一直都在班里名列前茅,而初二,可以说是我人生的一个小小的转折点,那时新调去的一个英语老师,只看成绩,而不管我上课在做什么,所以,即使上课不听讲,英语成绩也总能得到他满意的认可,后来我的上课不听讲,慢慢延伸到别的课程;那时候,只知道终于没有人管我,终于可以玩个不亦乐乎,可以说是教育落后的表现,那时候从来就没有想过中考考差了,会有什么后果;更不知道,那种注意力不集中的*惯,会毁了自己;

  那时候家里人都对我寄予厚望,特别是父亲,从小到大,他一直都认为我是很聪明的,只是爱玩,事实上,所有的老师给我的评价都是,聪明,不干事;现在,我只替自己感到悲哀;

  所以,当中考结束,385分的成绩,也着实打击到了我,在村里走着,也知道害怕别人的询问;更重要的是,由于家里的境况不足以继续承担三个高中生的生活费加学费,父母决定让我和姐姐其中一个,退学;

  那时候真的是不懂,但是也知道退学不是一件好事,虽然很迷茫但是真的知道不上学不是一件好事;整个夏天,家中的气氛都很压抑,现在想想,父母那时也真是难为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舍下哪个都会心疼; 我还记得那个夏夜,父母开玩笑似的,抽了两根麦秸,一长一短,而我,抽中了那个短的,但是结果,却是姐姐退学了,她把机会让给了我;说句没良心的话,那时候不晓得退学是需要有多大的勇气,最开始的时候,我心里没有感激;

  就像我一直,理所当然的觉得,姐姐一定会把好东西让给我,小时候的小玩意都是的啊,我一哭闹,姐姐就会让着我;

  后来,读了高中,姐姐在附近的工厂打工,记得她第一个月的工资,才400块,而善良的姐姐,将它全部交给了父母,她知道家里的情况;而我自己,回忆到这,心中的内疚,已经让我想狠狠的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即便是姐姐辍学了,家中的境况依然不容乐观,那时候哥哥开始学美术,需要更多的费用,那是05年,姐姐在纺织厂每个月的工资,不到1500块,自从姐姐打工,每个月的工资,全部都如数交给母亲,自己从中支取的,只有很少一部分,她知道,我和哥哥都要交学费,还有生活费,还有家中日常开支……我记得有一次,姐姐刚取出来的工资,给我交完学费,只剩下300块。

  写到这,或许我应该继续写,从此我幡然醒悟,奋发图强然后考上了很好的大学,然而事实全然不是;

  初二养成的注意力不集中的*惯,让自制力差的我,也非常难过,特别是那时候已经知道家里不容易,然而,一方面心中内疚并想鞭策自己好好学*,另一方面,心中却像住着一个魔鬼,控制不了自己,而且那时候自己的数学差的一塌糊涂;高二的时候,心中的压力,让自己一度想自杀,只觉得,死了好;

  人有时候,会不断的对自己宽容,我不再想自杀了以后,曾经宽慰自己,反正姐姐已经辍学了,等我以后赚了钱,还给姐姐,就好了;

  到我高三的时候,哥哥大一,我记忆中很清楚的事情,是姐姐一个月一次给哥哥的建行校园一卡通,汇款,400整;那时候,觉得400块,已经很多,后来自己读大学时候,才发现,才去想象,哥哥要多么省吃俭用,才能让400块支撑一月,而他,还隔三差五的在写给我的信中,加上十块、二十块的。

  慢慢的,我读大学了,家中的光景已经好了很多,我20岁,22岁的姐姐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其实在我高中的时候,家中已经开始不断地有人给姐姐说亲,就像妈妈说的,一家有女,百家问。相了一个又一个,或高或矮,姐姐始终没有中意的;而我,觉得姐姐还很小,劝姐姐说,人家都要二十五六才订婚,不要着急;但是,农村里有一些顽固丢不掉的恶*俗,便是辍学早的孩子,很早便会有人给说亲,直到现在,我仍然痛恨这一点;

  姐姐周边认识的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都有了婆家,我看出来,姐姐有点着急了,可是,我的话,没有起到作用;

  2007年,我大一,我固执的认为,那是姐姐人生的败笔,噩梦的开始;

  腊月的某一天,寒假回家,妈妈神秘的告诉我,有人给姐姐说了个对象,是我小姨村里的,家中开着小型挂面加工厂(也即是家庭作坊),我却顿感不舒服,那时只觉得是不想姐姐那么快就出嫁,但是家中每个人的喜悦,冲淡了我的担心;

  个子不到170,中分长头发,穿一件米色脏兮兮的外套,蹬着双眼皮的眼睛,光看,不说话,这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我一点都不喜欢;但是姐姐觉得比较有眼缘,于是亲事很快便定了下来;这又是大部分农村中一个恶*俗,相亲双方看几眼差不多就定亲甚至结婚,我始终觉得,如此仓促,会酿成不少悲剧;

  我不愿意,却不能阻拦,阻挡不得;于是,2008年8月8日,姐姐结了婚,日子是个好日子;

  姐姐结婚的那天,我嚎啕大哭,妈妈在抹眼泪,爸的眼睛红了,哥哥伏在嫂子的肩头……

  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害怕,心中恐惧,如此疼爱我的姐姐,就被别人家抢走了。

  对于婚姻,由于直到现在我也没有迈入其中,故而也不懂其中一二,只知道婚后的姐姐,很快便有了小孩,虽然我也很喜欢很疼爱小外甥,可是我始终有点接受不了,姐姐那么快就落为人妇,我害怕她变老,害怕她不幸福,一旦她过得不幸福,我就觉得自己内心的罪孽更深;

  现在,哥哥也有了孩子,母亲去他家帮他看孩子,我在外面上班,姐姐,离家最近的姐姐,理所当然地,承担起帮着爸料理家中事情的担子……

  心中始终有很深的罪孽感,如果当年辍学的不是姐姐,她现在应该已经是一名教师,教书育人,有着优雅的姿态,有着比现在优渥的生活,有着优秀的老公……而没能让姐姐拥有这一切,罪魁祸首,是我。

  像是一个小偷,用自己的任性,偷走了姐姐的人生;

  我只能祈祷下辈子,我们还做姐妹,不过,换我做姐姐,弥补我这辈子的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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