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季节里某一个晚上偶然的想起了属于这个季节的某个故事。——题记 很多年前这个季节里某一天,当车快要到站的时候,我把口袋里早已准备好的一封信递给身边的男孩,让他帮我转交给一个女孩。其实那个女孩就在同一辆车上,隔我并不远,完全在我视线范围内。 完全可以亲自交给她的,可是我没有。并不是因为没有勇气,而是我不想那样,为什么不想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水瓶座错综复杂的内心世界总是很让人费解,种种迹象可以追朔到那个时候。 男孩接过信封,一脸嘻笑,说道:“天啊,你藏得太深了,几乎骗过了所有人,不过还是被我截获了!”我坦然地告诉他,事实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可是他刚刚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怎么会相信我的话呢? 男孩太兴奋了,他居然发现了这么个大秘密,同时也为被委任为信使的绝对信任而感动着。他一直在笑,我催促他快点,马上就到站了。男孩不敢有任何怠慢,立马把信递了过去,嬉笑着小声说:“某人让我递给你的”。 所有的环节都落入我眼里,奇怪的是我一直是旁观者的心态,感觉事不关己。水瓶座有时真的是冷若冰霜,就像他们出生的季节被冰雪覆盖一样,他们的心、他们的情冷藏着。完了后,男孩回到我身旁坐下,用微笑的眼睛盯着我,期待下一刻发生些什么。 女孩拿过信之后,并没有立刻拆开,只是仅仅的抓着信封,泪水莫名的从她眼眶里滚落出来。她不想被人看见,转过脸侧向车窗外,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她转过脸,把头埋进手腕,隐隐约约传来啜泣的鼻息声。 男孩看到这一场变故,显得更兴奋了,转过脸来看我,一连“嗨、嗨”了几声。看到我无动于衷,他开始拽我的衣袖,“你没看见吗?她哭了。”看到我还是一动不动,他的所有期许都全部落空,很失望地提示道“你就不过去说点什么?” 我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他开始有些肃然无味,觉得我这个人太不可理喻了。女孩突然流泪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情节,不想还会有那么一出插曲。其实,她一流泪,我就彻底慌乱了。但是水瓶座心机太深,茶杯里的风波,没有人从表面察觉出我内心里的慌乱。 要说的,我在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不用再做画蛇添足的额外补充。过去劝说或安慰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不是要和那个女孩开始一段感情,而是给她讲一个故事。那封信因该是最后的诀别,我想此后我们是不会再见面的。 该死的水瓶总是充满好奇,纠结在那些不值得纠结的问题,她当时为什么会哭?一直是这些年来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也曾做过各种假设,但是得不到当事人亲自证实都不能算成立。 信里的确是讲一个一个人的故事,相关与女孩,但女孩又全然未知。是的,那是一个关于她,而她又完全不用参与的故事。‘暗恋一个人就如同在不远的地方默默的关注一朵花的成长。’这是我曾经的一篇文章《暗恋如花》里的句子。 ‘一朵花驻留在一个人心灵的角落,花不知道一个人的心事,花不懂得一个人的忧伤思念。一个人被寂寞缠绕,被忧伤笼罩,被思念煎熬。暗恋是一种疼痛,好比打开了一扇门,但是推不开一扇窗,只能在这扇门与那扇窗的距离里用相思、闲愁丈量的长度。’ 《暗恋如花》就是因为那个女孩而成的,不是写出来的,是痛出来的心历路程,是杜鹃谛血。信里我给她讲述的就是我暗恋她的故事,暗恋她的两年里我苦不堪言、痛不欲生,但始终没有去打扰她,此后也不会,我的定力被证实是经得起考验的。 在这个故事里,她是主角,但她自始至终都不用参与任何演出。如果我不告诉她,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还有那么个戏份。暗恋一个人两年,居然没有任何人察觉,我不佩服自己,只是佩服水瓶,它到底是什么材质做的?肯定不是易碎的玻璃。 我暗恋她已经有两年了,但从没想过让她知道,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一周里一半以上的夜晚都会梦到她,我是如此的被情愫煎熬。最难以接受的是,有段时间她频繁的问我学*上的问题,简直让我几近崩溃。 我不想让她知道,不想让她受到影响。我知道我们都还很年幼,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走到一起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水瓶有时候会有预言家的气质,那时候我似乎就预识到我们不可能走到一起,当然这也相关于我的勃勃野心。 我把自己暗恋她的情况都说了,只有在这个时候说才不会影响她。结尾处也说了,我知道不会有任何结果,更不期望有任何结果,只是默默的祝福她,祝她永远幸福。水瓶是博爱的,满心的人道主义精神,更何况是自己喜欢过的人。 那个时候,我不是特别确定谈恋爱是否会影响学*。老师、家长、甚至很大一部分同学都不约而同地一致认为是会影响的,我也半信半疑,更不忍心去影响她。但是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我发现如果处理得当,不但不影响反而甚至会促进。 暗恋了两年的一个人不是一纸告白、一封诀别说放下就放得下的,爱得铭心痛得自然也就刻骨。我已决意彻底摆脱这一切,和她彻底断了联络,可是她的影子、她的影响仍未消融,还在暗暗地发挥着最后的作用。 接下来的两年里,不时会有丘比特的乱箭射来,那女孩尚未完全消融的影子成了我最好的盾牌,于是在那最动荡、最混乱的年月里百毒不侵、毫发无伤的安然走来。以毒攻毒有时真的很管用。暗恋了两年,忘却、淡化又用了两年,前后整整花了四年才平息了一场风波。 若干年后,我偶然碰到一个熟悉她的人,偶然中又联系上了她。于是我们聊了起来,不再有当年的感觉,无异于一般朋友。我们的话题是从我们都熟悉的一些人的故事开始说起的,有答没答的闲聊着。 她有些抱怨地问我,当时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我轻笑着说,原因在信里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有一天,她突然拨通了我的电话,说刚被男朋友给甩了,对他那么好,他还那样对自己,特别难过。 这次,我安慰她了,说了很多安慰的话,记忆最深的一句是“那就怪他自己啦,你那么漂亮、那么优秀的人,何愁没人追、没人爱?当初不就把我弄得死去活来吗?相信我的眼光,不会错的。”这固然是我诚心的安慰与祝愿,可能也有不愿贬低自己审美的私心。 后来才想起,她说这些会不会是给我某种提示?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猜测,有时候我还真自恋自己的这种后知后觉。其实,那封信一出手,所有的一切就宣告结束了,剩下的只是余痛的消解。联系上是偶然,后来就自然中断了,如果不断就算不上偶然。 又是一些年之后的一天,我遇上了当初帮忙送信的那个男孩。信递出去后,他也就消失了,直到那天再次出现。这个时候再喊男孩已经极为不妥了,他身旁环绕着娇妻幼子,早已是男人了。回想起来,真有意思,好像只有我还停留在上个时空里。 首先谈起的当然是分别后的这若干年,不知怎么的话题又回到了他那次送信,又回到那个女孩。他笑着说那女孩半年前结婚了。我略有那么一秒的惊讶,说我不知道,他完全不相信。我说那没办法。这不能怪他,他从来就不知道那封信的内容。 再后来,一个不下心听说那女孩已经做了妈妈,到现在孩子可能已经不止一个,是位幸福的妈妈了。再称之为女孩也不妥了,应该在前面冠上她先生的姓氏,后面称夫人。想起来真是有趣。看着那么多人一变再变,我真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时间哪去了,仿佛被侏儒了。 昨夜我又偶然想起她当时为什么会哭?还是无解。后来,我又增加了两个无解的问题,这些陈年旧案不是一朝半岁所能破的。我也不急于一时半刻知道答案,就让它陈酿吧,到了该开坛的时候,泛黄的蜡质封印自然会脱落。 如果我们都活得足够长久,如果我们还能再见,如果我们都还记得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我希望很久后的某天那些当事人们一一解答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有时候,我像极周伯通,贪玩、任性、不通世故,总是琢磨那些别人看来无聊的事情,这就是水瓶座。 那一天,简简单单去见很久很久以前爱得撕心裂肺的人。心,不再波澜,不再期许,不再怨恨。诚如陈奕迅的《好久不见》所唱‘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没有暧昧的情愫,没有期待的眼神,也不再去细数那些过往的对错。 末了,不用送对方上车,也不会傻乎乎的守候离别的车站。礼貌的说声再见,潇洒的挥挥手转身而走,坦荡荡的让那些过往云烟散落在在背后的驿路红尘。爱没了,恨自然也随之消融。刻骨铭心的爱、撕心裂肺的恨都被岁月消解,时间教会了我们遗忘、释怀与宽容。 癸巳年五月初四 写于苏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