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春节没有回过老家了,初二随了弟弟的车回家去,儿子兴奋地说:“要去呼吸新鲜空气了!” 坐在车里不吭声,望着退后的杨树林和灰黑色的丘岭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在氤氲,我熟悉与热爱的一切希望它变又不希望它变呵! 田里的麦苗泛着青绿,其余的就是黄褐的土地。白杨林落光了叶子,直挺地立着,干枯的落叶铺满地。我小时林子里是光光的地面,那落叶早在落下时就被人们用花篓抢回家作柴禾了,此时真地可以落叶归根了。因为去年秋夏雨水充沛,所有的水塘、水沟都有冰铺着,杂草与近水的杨树被冰封在水中。 路上的车辆可真多,遇到两处堵车的地方,使得不足一个小时的车程,足用了两个小时。 快要抵达目的地时,有座并不高的山,我们叫它廒子山,告诉儿子我曾在那里翻石头捉蝎子,儿子惊奇地问:“那你让蝎子蛰过很多次吗?你捉了是卖的吗?卖很多钱吗?”,我呵呵笑:“不会蛰到的,用竹签夹呢,也没能卖钱,都让老师吃了吧。”呵,那时我在初中,每年的惊蛰前后,学校以勤工俭学的名义由老师带着我们去捉蝎子,只记得用热水焯了,一箅子一箅子地晾晒在校院里,最终是老师们吃了还是真地卖了就不得而知了。但是那样地劳动是我们都喜欢地,四散在山上,翻着一块块石头是很兴奋愉悦的。 到二舅家时已近十二点半了,我们要在那里吃中饭。二姨、三舅、三姨都带着家眷早到了,一共有十七个人呢,在这些表弟表妹中我倒是最年长的了,十四五岁的小表妹们都长到了一米六、七的个儿,如果只看身材倒象我是小的了。最小的表妹才七岁,比儿子还小一岁,让他叫小姨。儿子看看她:“切,辈份这么乱啊!”扭身不理她。记得儿子三岁的时候,小表妹才刚两岁,我让他叫小姨,他看看她,然后说:“妹妹。”,呵呵,真是可爱极了。 舅舅的村子叫东山旺,我的村子是西山旺,两个村子只有一河之隔,村后都有一个不算大的水库,夏天的时候有成群的野鸭在远离岸边的地方嬉戏。此时冰封了整个的水面,它们是不是飞到南方去过冬了呢?摇曳在水岸的芦苇是再也不见了。 许多年来,我们这里并没有根本的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人越来越少了吧,尤其是年轻人,即便是春节街上也再没有成群结队的半大孩子在追逐打闹了,显得有些冷清。回到我自己的村子去,快四点钟了,来不及到自家去瞧瞧呢,那四合院子还是老样子吧,虽然很想去看看的。在三叔、四叔家各坐了十多分钟就需走。在四叔家时进来两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我一个都不认识是谁家的了,也只能叹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出村子到柳山我姐姐那里去,路还是那泥土的路,坑洼不平,从前的夏天,每逢下过大雨,我都是光脚在这路上走,不然鞋子会让泥拔掉!仿佛也没有因为不穿鞋而伤了脚。 西山上的灰喜鹊成群地在麦田里起起落落,阳光压着西山的树梢撒在东山上,松柏护立的墓地庄严肃穆,平整的冰面象硕大的美玉,层层的梯田安闲地睡着。这一切都没有变呵! 远远就瞧着了姐姐门头前摆着的酒水商品,穿着大红羽绒服的姐姐还是那么胖,与瘦瘦的姐夫形成不小的反差。四岁的小外甥胖嘟嘟地跑进跑出,看到我们来非常高兴,可惜我没有单独给他买件礼物,姐姐说连他都会帮忙找钱了,看门更是把好手。姐姐三层的小楼座南朝北,一层卖百货,二层住人、三层用来存货,一层的门总是开着,屋里的温度与室外相差不大,白天也晒不到太阳,那个冷啊,直冻地我脚疼。虽然快要天黑了,还是不断有人来买东西,我们也就不能到楼上去。儿子与小侄儿兴奋地不得了,就象鬼子进村一样扫荡想要的东西,单是铅笔盒以前就带回好几个去了,这回不忘再拿一个,我大声地呵斥也没有用。 姐姐是希望我能住下来帮她几天忙吧,可是我真地不能适应那个冷,儿子也不肯自己回去,如果将他也留下来,会感冒吧,我们终是要走了,十一岁的外甥女因为需在家帮忙不能跟随我们回来而躲在二楼自己生气,我真有些愧疚,是应该留下来帮姐姐几天忙吧。 夜色吞没了大地,我们沿着另一条路返回,大家都乏了吧,孩子睡了,大人也不说话。我仍然望着黑?v静默的原野,极力想看清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