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此地荒草丛生 仓央嘉措说:“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闲事。”的确,生与死是人世间的重大问题,作为芸芸众生,我们都在为这个问题而奔命。佛家开悟我们:凡有生者必然有灭,生的一瞬间就包含了对自身的否定,诸念顷刻消失也是存在的与生俱来的性质,“一切诸法终归于寂灭,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生死是讲机缘的,但是又不必过多理会的,生死合一。庄子又说:“我本不欲生,忽而生在世;我本不欲死,忽而死期至。”一语道出人生的偶然与苦短,人的一生是所有无穷微小的时间与空间之和,没有哪一个部分是可以割舍的,这些小部分无论它是好、坏、净、垢、高、低,都是整个人生的一部分。忽然想到美国作家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一部让人难以下结论的作品。“老人最后赢了吗?他的人生快乐吗?”我难以去想象。生命就像大海,生活就像是划船出港,每个人都指望能驶向有鱼的那片海域,每个人的方向与他所经过的路线都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状态。何况浪花翻滚着,随时可能打翻我们的小船。海明威对生活理解的太透彻,但却没有找到出路,他活的痛苦,无法摆脱,只好自杀。我也终于知道海子、顾城等人选择自杀的原因,人都是被命运举起无形的鞭子,赶进生活现场的,背负着生命的重担与渴盼,小心的躲避咯脚的沙砾与碎心的风雨,却还是难以逃脱生活的苦难,如何找到生命的出口呢?我想,“观自在”,破除我执,于任何时刻境遇我们都能我、人、主、客完全的融为一体,就算是体验生命的真谛,找到生命的出口了吧! 唐代诗人柳宗元的《江雪》写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柳宗元只用了二十个字,就把我们带到一个幽静寒冷,开阔超脱的境地——在下着大雪的江面上,一叶小舟,一个老渔翁,独自在寒冷的江心垂钓。天地之间是如此纯洁而寂静,一尘不染,万籁无声;渔翁的生活是如此清高,其性格又是如此孤傲,甚至有点凛然不可侵犯。诗中用了“飞鸟喻”,以飞鸟作为喻体,以飞鸟高飞远逝无有踪影来比喻佛家演说的“世间诸法缘起生灭”的原理。“飞绝”与“踪灭”暗含着佛家的“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寂静”的禅机——认为包括有情众生在内的世间森罗万象,皆悉处于连续不断的刹那生灭过程中间,没有常住固定不变的自我本性,世间是无我的、没有独立体的,应该随缘自在。同时,“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也喻无尽于有限,一语道出了“寂静”与“空灵”,这是超越了生死的、物我两忘的绝世独立的“空”的化境。“空”是不生不灭,是永恒。而在这样的化境中,孤翁在江雪之下“独钓”,“钓”什么?实耐人寻味,“钓”得情趣,“钓”得禅趣,还是……人生是痛苦的,这些痛苦是因为我们在思想上有错误的执著—“我执”,以为有一个实实在在的“我”的存在。体味了《江雪》,再次联想到《心经》中说,要离苦得乐,就必须先“照见五蕴皆空”,才能够消除我们人生的种种生老病死苦、爱别离苦。而且以般若的智慧照见五蕴皆空后,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才能远离颠倒梦想,也才能真正没有恐怖。那么,我想,“钓”——就可以谓其为诗人对于“禅空”的一种诗解了。正是因为“空”,因为“无常”,世间的万物才能有所改变,有余地发展,空就是无限的可能,是万有的本源。而万物的改变有两个方向——积极与消极,看我们自己如何把握。这首诗写于柳宗元被贬到永州之后,精神上受到很大刺激和压抑之时,烦恼与痛苦永远是寻找幸福的人命中的劫数,那么如何求得快乐与超脱?我想,柳宗元是想通了,他借着这首诗,道出了禅机,寻到了解脱,也带给了我们后世人精神慰藉,启示我们:“空”是个大生命,是宇宙的生命,也是佛心。做到“我心即佛心”,或者说让自己的心灵接近佛心,把握机缘,有缘的、该来的,自然就会来,就会自己“上钓”;无缘的、该走的就让他走,随缘就能放旷,任性就能逍遥,最终才会获致快乐人生。 之前,看到一个流浪歌手,握着一把电吉他,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歌曲,一曲罢了,他说,自己6岁时候被查出患有心脏病,治愈希望不大,但是还是希望自己做一些努力,筹点钱去北京的大医院治疗。他歌还唱的不错,围观的人多了起来,投给他的钱也多了,有个人挤进人群,质疑地说道:“骗人的吧,这年头这种把戏多了,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流浪歌手的脸抽搐了一下,然后他浅浅的笑了,他说:“不是我选择了此生,而是此生选择了我。”我听懂了并且被震惊了,的确是此生选择了我们,命运如潮,有时非人力能逆转,倒空苦难,笑对人生,最大限度的开放自己的心灵,才算真实的活过,达到过空灵的境界,任何事情只要一空,就解脱了,任何事情只要一空,就充满了希望!流浪歌手的放下,让他拥有了本真与希望,纵使彼岸花开成海,此地荒草丛生,抛弃耿耿于怀与悲叹命运,把自己的心灵放空,就解脱了;只要心灵空寂,才能逐渐达到《心经》中讲的“行深般若”;有了永恒的空性,人生就自由了,无欠无余,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恰到好处。佛家说,“空”的基本属性,一个是解脱,一个是般若。有解脱无般若,空是死的;有般若无解脱,空是受罪的,是业障。而这个流浪歌手不仅解脱了还向往着“般若”生活,随遇而安而又不失孜孜向上的进去力量,这是一种难得的淡定从容的境界,我想他所理解的生活应该是:既然不可逃避,那么就趁着能喘气的时候,大口大口地呼吸一下,哪怕这空气污染到什么程度!在万念俱灰和踌躇满志中选择一个立足点,正如苏轼的名句:“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最后,想起梭罗的《瓦尔登湖》,其中写道:“不管你的生命多么卑微,你要勇敢地面对它生活;不用逃避,更不要用恶语诅咒它。它并不像你那么坏。当你最富有之时,却是你最贫穷之日。你纵然是贫穷,也要喜爱你的生活。即使是在济贫院里,你依然还拥有喜悦、开心、荣幸的时光。黄昏的霞光照射到济贫院的窗户上,如同照在富人家的窗户上一样耀眼夺目。我亲眼目睹,一个心境知足的人,在那里生活的宛若在皇宫里一样,生活得如此开心又如此心满意足。”我想,纵使彼岸花开成海,此地荒草丛生,我心即佛心,终获快乐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