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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之恋
 
 
修改时间:[2012/08/28 09:04]    阅读次数:[914]    发表者:[起缘]
 

  别过城市的喧闹、繁华与浪漫,沿着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渐入山林深处……。凭窗远眺,满山红叶,层林尽染,美不胜收;一阵山谷的风,迎面扑来,给人以彻骨的刺激。早年“地质人”的生活经验告诉我,这十月的山谷风,胜於城里深冬的寒风,致人以凝血冻骨的刺痛,如果你没有深山老林生活阅历,是断然不敢接受大自然这份恩赐的。我立即关上车窗,想回暖一下冰凉了的心。

  不知是那位名人讲过:“温暖是诱人进入梦乡的天使”。没过多久,我就摇摇欲睡,渐渐进入了梦乡……

  那是三十年前的往事。我刚刚大学毕业,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怀抱着几分理想,几分城里人的傲慢,踏上了我的人生之旅,走进了深山老林,开始了我的职业生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改革的春风已在沐浴着祖国大地,经济繁荣的绿叶,首先在城市里露出了它的嫩芽;而我则是从文化先进,思想浪漫的高等学府走出,来到这古老而落后的深山。环境逆差太大,思想落差自然小不了,我无所适从。我国早期的地质工作不象如今,交通不便,一位地质工作者一天的野外调查,走上50余公里的路是平常事。我一介书生,身体单薄,那能受得这分辛苦?最为可怕是生活单调,只身作业极为孤独。有一次,为了踏勘一个矿点,我离开驻地二十余公里,连续翻过了几道山梁,好不容易才到达目的地,尚未开始工作,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我找到一个石崖凹洞躲避,大约两个小时后,雨停了。我抓紧时间把要作的工作做完后,立即返程回驻地。雨后的崎岖山路,更是泥宁难行。“上山容易下山难”,这是山里人的一句俗语。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到了半山腰时,日已西沉,夕阳照得满山通红,丛林尽显妖娆。我无瑕欣赏这雨后的山中美景,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急奔下山。心荒不择路,心急易失脚,一不小心,脚步下踏空,摔下了陡崖,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疼痛中醒来,身旁一堆火,火的后面好象有位少妇在炉灶上忙碌着什么,环顾四周,好象有墙壁,天花板好象是用细树枝厚厚地搭就的……。我难道是在老乡的家里?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心里嘀咕着,想支起身体来弄个明白,可刚一动身,就疼痛难忍,不自觉的叫唤了出来。少妇听到叫唤声,耽着一盆热水向我走来,说道:“你醒了?睡了一天一夜,怪吓人的”。说着,她搁下水盆,掀起了盖在我身上的被子,手上拿着热毛巾,要给我擦洗身体,我低头一看,自己竟然赤裸地躺在她的床铺上,我想用手去拉盖被子,但手不听使唤。她似乎看懂了我的意图,说道:“害羞了,命都差点没有了,还有心思去害羞?”,她也不等我答话,接着说“这伤口不及时处理,不勤换药,就会有麻烦的”。她边说边干,很麻利地将我身体通体擦拭了一遍,又把几处伤口重新换上了她自制的草药。处理完后,她告诉我说:“你的命大,从那高的地方摔下来,正好摔在一堆松软的土堆上,没伤着骨头,只是被石快和树枝划伤了皮肉,由于我处理及时,现在应该没大问题了”。说着,她又耽上玉米稀饭和蒸熟了的红薯。说:“吃点吧,你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了,吃点东西好得快”,我心里想说“谢谢你”,可嘴未动,却先扭动了身体,想努力支起身体来吃饭,因为确实饿了,少妇见壮,立即按住我说“别动,我来喂你”,此话一讲,我的热泪象两道喷泉,夺框而出,此时此景,世上还有什么语言能够表达我的心情呢?少妇见到我的泪水说“这有什么呀?大男人的,流泪丑不丑?能求你一命,是我俩的缘份,能帮助你,是我这山里村姑的福气”。我很饿,但此时此刻也没有了食欲,真想起得身来,紧紧拥抱住这位善良可爱的村姑,可我确实体力不支,身体动弹不了。没过多久,少妇给我喂了两口稀饭,吃了三个红薯。肚中有了食,人就精神了许多,我能在少妇的帮助下坐了起,开始环顾四周了。

  这是一间20平米见方的,用土石垒起的,约四米多高毛草屋;屋内无内室、外室、厨房之分;墙壁上没有设置窗户,只东西向前后两扇门;屋内可称“家具”的只几把木橙、一张木制饭桌,一张木制床铺和一个火盆与吊锅。这些,我在一般山民家中,司空见惯,不觉奇怪。我奇怪的是我醒来数小时,现已深夜,身边除了少妇外,再未其他家人?少妇是乎明白了我的心思,主动告诉我说“家里就我一个人”。我很惊讶,少妇接着说,“我今年20岁”,早年母亲病逝,我与父亲相依为命。17岁那年,父亲把百里之外一个孤身小伙子招来为婿,成亲一年后,我们有了一个可爱小女儿。在女儿不到半岁时,一次山洪瀑发,冲走我的房屋家什,爷孙三个人也伤命洪水,是丈夫舍命救了我,所以我特别珍惜“我这半条生命”。少妇在介绍她家庭的不幸遭遇时,是那么的平静,不由得我肃然起敬。我佩服她的坚毅和爱心。由佩服渐生出了几分爱意。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多很多。两天后,我身体有很大的康复,在她的再三催促下,返回了驻地。一段时间后,我身体完全康复,重上山开始工作。我几次上山去她家里,都没能碰见,只是把礼物放下后只身返回。最后一次是那次事件后第三个月,我再到她家去等到很晚才见到了她。她没有惊喜,也没有责怪,她的表情仍然是那么平静,自然。简单的晚饭后,我们又是触膝而谈,谈了整整一夜。我向她表示说“要取她为妻”,她笑了,笑得是那么的憨厚,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真实。她告诉我,她马上要嫁人了,她不可能做我的妻子,也做不了我的妻子。她说她没有文化,从小到大就没走出这山沟沟,也不愿意走出这山沟沟。她还说救死扶伤,帮助别人,是山里人的本分,没有什么值得你去感谢啊、记挂啊、报答啊什么的;她还说,你要是看得起我,就把我认作你的妹妹,有时间到山里来看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她还说……,说了许多许多。

  回城里后,头几年,我几乎年年要去山里看她一次,后来事多了,去山里看她的次数渐为稀少。可这段山野的恋情,这个山里的妹妹,不,是再次给我生命的母亲,永远永远地刻留在了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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