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见她是在一间酒吧。 着黑白制服的一位青年盯着我看了23秒,说,身份证。我看着他的胸前的第三颗纽扣,故作冷静的说,你觉得我像未成年么。 ‘ 你以为戴了绿色的假发,画了个熊猫妆我就看不出来?’ 他很直接。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直接的人。 我的手心开始发冷汗了,眼神也开始慌乱起来。不自觉低下头,哦,我知道这一切缘由了。原来我少了一双10厘米的高跟鞋。当然,这是鬼话。 我拿出手机,23:59。也拿出了身份证,抬起头望着他,终于看清楚他面貌。接着我花了一分钟的时间在脑袋里搜索可以形容他的词。 24:00 “给,抽象派,本小姐我成年了。” 经过他的时候我有点忐忑。不仅仅因为他似笑非笑耐心的等了我一分钟,而是他到底还是个不完整意义上的好人。 我第一次觉得生活如此美好,因为它无时无刻都在给你制造惊喜。凌晨到了,我就要开始我的新生活。 凌晨的酒吧是迷失的正午。周围的人表情都很扭曲,不知道是灯光还是酒,让她们如此疯狂,或者两者都是催化剂。但是,大家只不过是想在一天的劳累之后好好放松一下而已。但是,这个自慰的理由又让我很尴尬。因为我看到了许多我本不该看到的事。 酒吧里抽烟的人很多,喝酒的人也很多。小心翼翼的人很少,大多是轻车熟路。我站在吧台前,看着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稀奇古怪的酒,有点眩晕。最后我攥了攥钱包,要了一杯芒果汁。 然后我发现了她。她有一头黑色如墨的短发,是真正意义上的短发,那头短发就那么孤傲的挺立着,像苍茫沙漠中生长的骆驼刺,看得人记忆深刻。她坐在没有人顾临的角落里,左手的无名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万宝路,骨节分明的小指微微翘起,大拇指随着音乐轻轻敲击着空气。在这荒诞的声色犬马之中,她像只优雅而慵懒的黑猫。她吸着她自己的悲伤。我深觉自己已经被她的薄荷香气所吸引了,像中了咒语一般,不能动弹。事实上,她窝在黑暗里,我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仅她的侧面已经让所有灯光失色。 我走了过去,路途很短却并不容易。我连连撞了好几个人,女的骂我没长眼啊,男的直接撞过去,我险些跌倒。音乐太嘈杂。我终于坐到了她面前。 她没有想象中的好看,相反,却是很朴素。没有化妆,阴影为她蒙上一层神秘。却是这种历尽沧桑的姿态和眼角布满风尘的小细纹是任何化妆品都无法修饰的。她瞟了我一眼,漫不经心。随后,她递过来一支烟,我踟蹰了一下,最终接了过来,但是没有抽。因为我没有打火机。她却不说话了。 ”我想听你的故事。”我下意识的暴露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我从潜意识里就知道她是有故事的人。而我喜欢听故事。 ” 我的故事有很多,你想听哪个?“她似乎一点也不惊奇我会问这个问题。吸了一口烟,徐徐吐出并说道。 她像个职业的演说家。我脑子里却空白了。忽瞥见她手里火红的烟头,嘴里不自觉蹦出一个字,“烟。” “讲你第一次抽烟吧。”我说。 “好啊,不错的选择……你不抽么?”她又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神情看我像傻瓜。 “你知道吗?”她又说,“我不喜欢抽烟,但是烟味让我感到安全。”她说的是烟味,而不是抽烟。 “你相信我第一次抽烟是在我17岁时吗?对,你肯定不信,认识我的人都不信。他们大多宁愿相信我17岁嗑药。我17岁那年上大一。是的,我上过大学,是一类,但两年后我退学了。当时很多人不理解,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清楚。不,不是为了男人,自从我高一的初恋甩了我还当着我的面跟一个男的吻的旁若无人天昏地暗之后,我tm看见男的就恶心。”但是她仍然很平静,很淡定,像在说别人。 “天知道我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进了那所学校。总之,你知道,我这样的人,本不适合那样的环境。要么堕落的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要么自负到连自己是什么都忘记。虚荣,攀比,贪婪,名利,冷陌,我实在招架不起。退学后我去走四方,像个男人当了一年浪子,见到了很多人,认清很多事。开始有点怀念上学。呵呵。实在是讽刺。”她拿起打火机,点燃了另一根,伸到我眼前。我接过,吸了一口,觉得并不那么呛人,反而有一股味苦但很醇的咖啡味在口腔里流窜。 “这种味道,很让人安心,不是么?”她深邃的眼睛盯着我,缓缓问道。 我换了个位置,背靠着墙,侧过脸提醒她,”你跑题了。“ ”我的人生都跑了题,故事又何必按步就班。“她答。 然后她就不说话了,沉默,一直是沉默。手里烟雾缭绕,她呼吸着空气中的浑浊,呼吸着惆怅的记忆,吞吐着疼痛的青春。 ”life is like a boat .“我盯着她入神。 然后………… ………………………………………………………………………………………………………………………………………………………… 这个故事没有然后了。这是个未完的结局,是个委婉的结局。 你知道事实是,我喝完了手里的果汁,并没有朝她走过去,我看着她足足有半个小时,她抽了13根烟,一根接一根,从未注意到我,从未变换过姿态,好像她长在那里,生了根发了芽了。她像一棵褪色了的芹菜,却如此让人心动。 这与她有关的一切原本全来乎于我的想象,甚至我的想象都是不完整的,没有头绪的,随意的。 我们之间的对话内容是那么的无聊,我们甚至没有眼神的交流。 我的故事其实没有那么多,我无法一一讲给你听。因为我并不快乐或者悲伤,我只是很平淡,平淡到连讲故事也一种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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