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完放假一个半月后,偶然又在弟弟家吃到小当家方便面。还是糙涩得剌舌头和腮帮,只是孤独地咀嚼带来略微黯然的心情。 五六岁时,跟爷爷奶奶住在乡下。胡同口是个小门市部,不过小孩几乎不去那儿买零碎吃,太贵了,动不动一两块钱的冰糕,使得我辈囊中羞涩。更喜欢转过一个弯,直接去老三爷爷家。指肚大小的花花绿绿的糖豆,两分钱一个,从半透明的玻璃瓶里倒出来,散发着浓厚的木屑味。除了辣味什么都吃不出来的老虎肉,两毛钱一包。凭借着明显的亲戚关系,老爷子往往在接过五毛的铜?儿后,从一卷上撕下三包递给我。还有一毛一包的冰水,不说物美,绝对价廉。遗憾的是,老两口在几年前去世,那辆满载着小玩意和儿童快乐的三轮车早已荒废,伴着时光静静在上锁的院落中睡去。 我是个有原则的人,我一向这么认为,也是这么做的。比如说,桌子上零星的一块五毛的钱我看都不看,只是把爷爷奶奶家翻了个底朝天后得到的一打崭新分票据为己有。多么居家的男人……虽然现在看起来花掉哪叠宝贝有点败家。还好,在我山穷水尽时爸妈把我接了回去。当然,这段时间我也有奢侈的经历。帮奶奶放了一天鹅,老佛爷赏了小子一支两块钱的火炬!两块的巨款啊,换来一坨软不拉几的所谓雪糕!远不如五毛钱两根的老冰棍。花不知所谓的金钱,买了不知所谓的东西,这就是奢侈啊。还有虽然昂贵但十分愉快的时候,开学伊始,老佛爷又恩赐了一桶橘子水,我发誓我喝醉了,不管你是不是勾兑,你让我沉醉。我还记得你诱惑的烈焰红瓶盖,雪白的丝袜,映衬着拥有深沉阳光颜色质地的你…… 让我最为欣赏的,是一种姿态。准确一点的说,是爷爷喝酒的姿态。懵懂的我,只感到爷爷放下酒盅一抹嘴发出悠长的叹息中似乎有些东西。现在,我把它肤浅的定义为爷爷的人生哲思和喟叹。酒非好酒,庄户人自家大缸酿的米酒;杯无好杯,釉夹杂质缘有豁口的泥杯;情欠好情,黄土庄稼起早贪黑的苦情。不是花前月下,亦非阳春白雪,甚至,连下里巴人也不算。但那种背负责任而又健步如飞的潇洒,却喝出酒在现世的真意。有些跑题了,呵呵,但我从乡下,到乡镇,再到县城,还有即将经历的大城……越发感到奔波中生命意义的飞逝,仿佛一种死亡。倘若回忆注定会浅薄,假如,一切都有意义。 |